&&&&近的青阳门人发觉了踪迹。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现如今时辰已至。
三百年一场大梦,他还以为自己可以洗心革面,再度为人。强求得来的幸福幻境,终归逃不过破碎的命运。
“要杀我,就现在。”他看着那个青阳门人,沉声说道。
剑刃划入皮肤,锐痛一下将他惊醒。
他要再见青玦一面,问他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决不能死!
接下来的时日,他四处藏匿,惶惶如丧家之犬。
元婴期的修士,一日可行数千里,但这十数年来,他踏遍了人世的山山水水,寻访他们曾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却再也没有见到他青玦的踪迹。
世上仿佛从来不曾有过青玦。
他回到他们曾经共居的小屋,站在青玦曾精心打理过的院落内,藤萝已爬满了屋墙。一树桃花兀自缤纷,粉白娇娆的花朵开得恣肆。
那人曾在树下抚琴,纤指飞舞,眉目盈盈,任凭漫天花瓣落在发间身上。
严卿抚摩树身,恍然又见他抬眼,微微含笑,出尘绝逸犹如天上飞仙。
他去不得天界魔界,世间却都找遍了。
最后,只剩一个地方。
他站在青阳山门之前。未曾想竟还有回来的这一天。
洒扫的童子年幼,不曾识得他,见他一身落魄地站在白玉石阶上,问客为何人,从何处来,来青阳门作甚。
他看着童子那双天真清澈的眼睛,勉强一笑:“小道友,我无意伤你,你且退到一边吧。”
那童子吓了一跳,一是他浑身煞气,身上又有数道血痕,新旧参半,看着着实吓人,二是这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傻子,孤身来闯青阳山。
一条玉阶穿过山门,蜿蜒向上,直伸入云雾深处,每隔数十丈,便有古朴巍峨的石阙屹立。每一道,便是一重结界。
千百年来,有无数人誓言杀上青阳山。
这重重石阕,却是千年不倒,千年不腐,千年不朽。
破到第十重石阙,青阳门众终于按捺不住,派了人来,领头的还是个故人。
原来贺兰旧地一战,青阳门的长老折去一半,三百年后,就连青溪都成了长老,执掌一峰。
两人战过数十招,青溪竟不敌,带着道众后撤,严卿杀得满眼血红,犹如一柄尖刀,锐不可当,直冲入半山的演武场之中,就连闭关多年的掌门也不得不出面。
“贺兰严卿,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快快束手就擒!”威严深重的男子一声怒喝,偌大的演武场都震了一震。
他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向曾经的师尊。
“贺兰严卿,受死吧!”身后斜刺里飞出一人,剑刃逼了过来,严卿头也不回,回手一砍,那不自量力的青阳弟子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连连哀嚎。众人面面相觑,再不敢贸然上前,水流般自行在他面前分开。
青溪站在掌门之后,恨得咬牙切齿。
严卿终于走到掌门所立的高台之下,扔了剑,重重一跪,恭恭敬敬向掌门磕了个头。
这举动,别说寻常弟子,就连掌门在内都露出诧异之色。这些人都知道贺兰严卿向来桀骜不驯,从不肯向任何人低头,可现在,他却卑微地匍匐在阶前,恳求道:“请师尊让我见青玦一面。”
他已是强弩之末,遍体鳞伤,死是迟早的事。
仇恨、尊严乃至性命都不重要了。他想见那人一面,哪怕只是换来一句“不曾爱过”,也好过就这么想着他,悬着一颗心,苟活在这世上。
爱一个人,就会变得卑微,卑微到连自己都嫌恶。
远远地传来一声嗤笑。
他忍住抬头的冲动,低声下气道:“让我见他一面,这之后,要杀要剐,我都绝不反抗。”
一双靴子出现在眼前,来人一脚将他踢翻,狠狠踏在他背上。
脸重重地擦过演武场上的砂砾,他咬牙,拳头握住又松开,终是没有反抗。
你说,若有一天你不能在我身边,希望我继续修炼。可是阿玦,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没有你,一切都毫无意义。
半块玉珏硌在心口的位置,生疼。
“贺兰严卿,你可不可笑?我还道你是个骨头硬的,为了个男人这样要死要活地犯贱。”踩在背上的脚又是狠狠一踏,这回却加了法力,从背部透入胸内,一口血腥气登时冲了上来。
青溪嗤笑一声:“这世上根本没有青玦这个人。”
“你胡说什么?”他怒吼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掀翻了踩在身上的青溪,一把拿起扔在地上的长剑,架在了青溪的脖子上。
“你再说一遍?”
“青阳门、确实不曾有青玦此人。”这次出声的却是青阳掌门。
“不可能!”他冲着掌门大声道,“他明明是你的嫡传弟子!”
被他压在地上的青溪反而大笑了起来,毫不避讳地对上他杀人的目光:“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