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世上不会有比失去青玦更痛苦的事情,却不知命运最爱捉弄人,看人痛苦挣扎。
心在这一刻破碎了。
严卿面如死灰,凄厉地笑了起来。可悲啊、可笑!
阿玦,原来你根本就是天生尊贵的神明,而我终究只是淤泥里的芜草。这五百年,不过是你的转瞬之间,却耗尽了我的所有。到最后,就连你的真名,我都无从得知。
他手握着半块玉珏,一输法力,那玉珏顷刻化为齑粉,从他手心里漏了下去,漏下去的,似乎还有他破碎的心。
“从今以后,你我之间,玉碎情绝。”
阴霾层叠,天地间一阵骤雨,他凝起残余法力,一掌拍在胸口,震碎自己的心脉,自行断去了契约,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掌门一声叹息。
贺兰严卿,你若不是这般执着,哪里会有今日。
是啊,他想笑一笑,还未来得及,便坠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快醒醒!!”耳边传来少年的咆哮声,他挣扎着想要睁眼,还没成功,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不过这一巴掌确实有效,粘着的眼皮成功分开了。眼前是冰魄放大的脸,美则美矣,有点吓人。
“冰魄?”他环顾四周,到处是水浸火烧的痕迹,白色的墙壁大片大片的焦黑,看起来经过了一场大战:“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我把那群不自量力的魔物都杀了。”少年冷哼一声,银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辉,薄如蝉翼的冰刃三两下划开束缚他的绳索,张岩抖一抖身体,那些绳子就哗啦啦地掉下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块玉佩。”冰魄指了指张岩的口袋。他一掏,玉果然还在。
慕晞千算万算,逼得贺兰玦一步步魔化,就是漏算了这块玉佩和冰魄变态的战斗力。
“为什么不先去救贺兰玦?”他问道。
“我需要你来拦住他。”他冷冷地说,侧颜在月光下犹如刀锋。
他已经恢复了严卿的全部记忆,自然知道冰魄在说什么。
“一旦他彻底魔化,人间界会完蛋吗?”
“我根本不在意人间玩不完蛋,我只想保住他最珍贵的东西。失去理智对主上来说,比死还难过。”冰魄神色一软,“人人都以为他是万恶不赦的魔,只有我知道他不是。我在他身边一千年,每一天他都活在折磨里。与体内杀戮的欲望斗争,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
“与你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是唯一见到他真心快乐的时候,也是他唯一称得上活着的日子。”
张岩苦笑一声:“我又有什么办法。”
“拦住他,只有你可以。”碧绿的双眸移开视线,少年的声音微不可闻,“求你。”
这是冰魄第一次求他,也会是冰魄最后一次求他。
张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心口的疼痛一直蔓延到指尖。
“好。”他说,“带我去找贺兰玦。”
“你先去。这个传送阵只能传送一个人。”
“那你呢?”
“我也会马上赶到。”冰魄指尖在那玉上一点,输过一点灵气,白玉上刻的符文顿时发出蛛丝一般的光芒,把张岩包裹的严严实实,转瞬间,张岩就从这间屋子里消失了。
第五十三章
窗外的月光肆意地泼洒,少年孤孤单单地站在房间中央,他转过头,只见一轮弯月,正由白转红,透出一点不详。
冰魄不由得回忆起了那一天。
凡人都不知道,其实魔界也有月亮,只不过是血红的。从不升起,从不落下,挂在那半边天上,溜圆的,像一只永不瞑目的眼。
所以魔界的天色永远是晦暗的,泰半的生灵都受不得阳光炽烈的照射,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渴望光明。
要不然,众魔怎么会一次一次地谋划进攻人间?
在这晦暗的光芒里,一道光柱突然直射天穹,便是数百里之外的他,也看得分明。他沿着灵力的方向寻去,只看到了一地狼藉和狼藉中的贺兰玦。
“我找不到他。”贺兰玦的声音嘶哑着,琉璃珠一般的眸子映出火光,像看到了他,又像根本没有看到他。
“我找不到他。”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么多年,我始终害怕面对他的魂魄,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目去见他。当我终于鼓起所有的勇气,我却……”
贺兰玦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被生生抽走。
“主上……”他轻轻唤了一声。他从不擅长花言巧语,也深深明白花言巧语根本抚慰不了贺兰玦。
招魂术找不到的魂魄,已不在蓬莱三界之中。
——贺兰严卿多半是魂飞魄散了。
冰魄一直十分嫉妒张岩。
遇见张岩以前,他之前从未见过主上发自内心的笑。而对他而言无比珍贵的笑容,在张岩眼中却是那么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他太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