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开业以来的情况,又说了两件看榜时的趣事同薛令姜听,逗得她直乐。
“这两人竟然是同一姓名, 一人中,一人不中,也是造化了。”薛令姜拿了一颗杨梅干吃,忽然想起一事,问:“我听絮因说,从前给我们府上送果子的那个小哥儿也去考了,他中了没?”
月牙儿眉眼弯弯,伸出三个手指:“勉哥儿他考中了第三呢!”
薛令姜点点头:“也是不容易,我娘家哥哥,从会说话起家里人就压着他背书,倒如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可见人与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
絮叨了一会儿家常,月牙儿才向薛令姜说起接风宴的事。
“这事我也听说了。”薛令姜又拿了一颗杨梅干。和橘皮、蜜糖一起腌渍后的湿杨梅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前一阵子赵家也为这接风宴凑了钱。”
月牙儿笑问:“不知这位新来的镇守太监是何方神圣,这么多人上赶着给他接风洗尘?听说,还有两淮的盐商特地赶过来的。”
薛令姜撇了撇嘴:“我未嫁时,在京里也听说他。”
原来这位新任镇守太监姓郑,名次愈,听说原来在东宫娘娘名下当差。这郑次愈原是出身江南官宦人家,可他幼时郑家参与逆案,他也被牵连入宫做了内臣。尽管宦官们的名声不好,可郑次愈却是一个另类,他在内书房读书时,教导他的翰林便赞过他:“颇有儒者之风。”
郑次愈如今不到四十岁,便放出来镇守南京。人们都猜测,他日后调回帝京,或许能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那可是内相!
是以他调来江南的消息一出,无人敢轻视。
月牙儿听了,心中想难怪如此,她又问:“那娘子可听说过,他又什么喜好?”
“这我就不曾听说过了。”
从赵府回来的次日,月牙儿便往金谷园去。
这一处园子占地颇大,月牙儿行在其中,瞥见花园之中竟然有一株红珊瑚树,齐人高,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她不由得暗自心惊,心想这些富商巨贾是真有钱。
连金谷园的厨房也大,将近两重的院子。月牙儿瞧见那斗拱飞檐时,还以为是一处住所,没想到竟然是厨房。
引月牙儿进来的小厮,领着她去见金谷园掌庖厨之事的王总管。核对姓名后,王总管向她指点了做点心的屋子,说:“还有一位黄师傅,是扬州来,已经在那里了。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他。需要什么食材,就同小厮厨娘们说。”
说完,王总管便急急忙忙去查验一笼新从镇江运来的鲜鱼。
月牙儿好久没见这样热闹的厨房院子,看什么都新鲜。小门外正有两个小厮抬着一箩筐猪肉进来,抱怨着肉沉;小石磨前,驴子沉默的绕圈,偶尔叫两声。炊烟一直都有,伴着笃笃的剁菜声,人们的交谈声。偶尔还能听见两声牛叫——金谷园的厨房后院里就养了两头水牛!
她看了一会儿,走向王总管指点的那间屋子。
一个圆滚滚的男子正在炸酥糖,一屋子的甜香。月牙儿看他的肚子,就知道这是个厨子,想来就是那位扬州来的黄师傅。
她正想问好,黄师傅抬起头来,吩咐月牙儿说:“你去把面揉了。”
这是把自己当打下手的厨娘了?月牙儿走到案板边,挽起衣袖在盆里洗了手,一边揉面一边同黄师傅说:“黄师傅好,我是萧月,李知府邀我来做点心的。”
黄师傅瞥了月牙儿一眼,皱了皱眉:“既然有我在,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别操心这些,老老实实做活就事。”
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像有人拿了一面铜锣在耳边敲,屋里其他帮厨的徒弟听见,吃吃笑起来。
月牙儿揉面团的手劲不由得重了些,她说:“都是来做事的,还请黄师傅多指教。”
“我又不是你师傅,指教什么?别给我添乱就是。”
一日相处下来,月牙儿算是看明白了,这黄师傅简直是自负。连拟定宴会的点心单子时,他也不理睬月牙儿,无论月牙儿说什么,都是一副冷笑的样子:“这是大宴,来吃的都是贵人!你一个黄毛丫头知道些什么,那些贵重的食材你见都没见过,别瞎指挥。”
他一边说,一边同徒弟抱怨:“我家主人可是两淮最大的盐商,我也跟着办了不知道多少场大宴,从没听说叫一个小丫头来掌案的!如今是什么风气?”
月牙儿本是好脾气的同他商量,听了这话,一张脸也冷下来:“既然是这么说,那我自去寻王总管,要他主持个公道。”
“哟,你怎么不回去找你娘吃奶呢?”黄师傅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月牙儿见这群人这幅德行,也不多说话,抬脚就往外走。她找到王总管,冷静道:“我既然拿了钱,来了这里,自该出一份力。李知府又不是我亲戚,更不会平白把银子往水里扔。那姓黄的这样霸道,一道点心都不许我定,这算什么?”
王总管本就忙得焦头烂额,念在李知府的面子,耐着性子听她说完,道:“那黄师傅也是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