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有何事要禀?”
皇帝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肱骨老臣魏琛。今日国无大事,下了朝,众臣潮水般跪拜退下,只有魏琛这个平日里沉默的老家伙偷偷留了下来,一路随他到了御花园。不知是何事让他要求到朕这里来了?
当今国姓为元,元祢作为一名守成的君主,不说国富力强、万朝来贡,国民生活也是足够安逸幸福。在这样的氛围下,元祢年近而立,却仍有些少年心性,什么新奇的都要插一脚,古板的魏大人正正好好成了他的新乐子。
魏琛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元祢也不催促,就摇着把扇子慢悠悠地等。终于魏大人下定了决心,他供着手弯着腰,恭敬道:“臣,听说近日循亲王有结亲的意向。”
元祢停了扇子,缓缓皱起了眉。循亲王元州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天生反骨,一直要与他争个高低上下,对自己得了皇位很是不满,要不是他念着些手足之情,早就把这个狼崽子下狱圈起来了。这魏家发了什么疯,打起这人的主意来?
“是有这么回事。”元祢仍是笑眯眯地回答,眼底却渐渐冷若寒霜,“不知魏大人可是有什么人推举?好歹也是个王妃的位子,朕肯定是要听一听的。”
魏琛吸了一口气,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不敢去看帝王的神色,自顾自开口:“臣有小儿,天真烂漫,容色姝丽,且对循亲王情深根种,望陛下成全。”
魏琛已不再年轻,弯着腰极为辛苦,却不敢妄动,只希望能换来皇帝的些许怜悯。沉默了半晌,元祢有些不确定地问:“朕没听清,你再说一次,是你家的几姑娘?”吓得他连敬称都忘了说。
等面前的老臣又重复了一遍,皇帝这才明白了,这是要把他家的小傻子塞到亲王家里去?
大元上下谁不知道,魏大人家的幼子是个天生的痴儿,本来还有人议论,不料他极得宠爱,之后也便无人指点了。但这魏大人一上来,要将其嫁入亲王府,还是惊世骇俗了些。
“嘶。”元祢牙酸似的抽了一口气,又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事儿还真可行。摸了摸下巴,他继续思索,不管这魏大人有什么苦衷,但只要魏家的跟循亲王成亲,就能直接断了亲王一条妻族的线,削弱势力不说还能隔应一番,岂不美哉!
至于那魏家小儿会被怎么对待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总归是他亲爹爹的主意。元祢当即大笑两声:“魏大人一片慈父心肠,朕怎能不准?”叫人来磨墨,这就写了赐婚的圣旨。
魏琛在归家的轿子上一路沉默,眼睛酸涩、心里发苦。近日家里出了件大事,应该是大郎君犯了错,被罚禁足跪祠堂去了,宗族里却要他小儿的命!那天他一归家,就听家中贤妻向他哭诉大公子的无辜,绝口不提小儿子,要不是他多口问一句,没准现在只能见一面安安的尸身
他不知道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事,处罚竟要如此严苛;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想要那个孩子的性命。他夫人也跟了他几十年,在他还是一个小书生的时候就下嫁给他,陪他吃了多少苦,只为了一个孩子,他是不会无情到休妻,但他也一定要找到让幼子活下去的方法。
安安啊!魏琛长叹一声,几乎要老泪纵横。这几乎是唯一的活路了,就算是让自己的儿雌伏于男人身下、受些磋磨,他也想看着他平平安安的活着,无忧到老。
“哐嘡!”
“放肆放肆!”一个锦衣华服的伟岸男子在屋内踱步,气从中来,又是一脚踹翻了梨木凳子。有谋士打扮的老先生劝他冷静,却更让他恼火不已。“我一个堂堂亲王,连婚事都不能自主,要娶回来的王妃,是个痴儿!是个傻子!”元州怒不可遏,一双桃花眼此时圆睁着瞪向老先生,十足的难堪,“先生教我不要轻举妄动,我依了;教我沉下心,我也依了。我步步退让,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元州深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找了一个没有翻倒的太师椅坐下,嗬嗬地喘着气。
那老先生此时倒是气定神闲。就算是他现在说些什么大事,估计王爷也听不进去,不若先商量最急切的事情。他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子,慢悠悠地开口:“过两日便要去迎亲了,敢问王爷可准备好了聘礼?”
他那皇帝好哥哥巴不得他赶紧把那个傻子接回家,没了妻族的支持,以后再也没了与他抗衡的实力,圣旨下的是匆匆又忙忙,哪里管什么三媒六聘的。于是这聘礼便也只能急急准备,好赶紧送到魏家去。
知道这是先生问他,是好好地准备些财物,还是草率应付给魏家个难堪。元州现下发泄了一番怒气,已平静了不少,总算是抑住了少年意气,咬着牙道:“备好了,掏空了个钱庄,珍宝无数。”就算不甘心,自己也不能将这番婚事变得更加难堪,不仅要备下聘礼,更要展示一番自己的财力,不能平白失了风度。
那老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摸了摸胡子,开口道:“王爷如此,大事可成。”这悠闲的口气,着实令人愤愤。
元州没忍住,暴戾地瞪了他一眼。
魏乐安乖乖巧巧地端坐在床上。今天他这小院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