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琴叫他什么,只说了六个字:“卜筮四子,祸也”,这简简单单六字决定了琴这一生的命运,琴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指的什么,是他过的第五个生辰,也是最后一个,那一天琴只记得自己睡的很安逸,安逸到醒来连父母都再也见不到,安逸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不再给自己好的脸色。甚至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时间就这样过来了,都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可虚数二十年的人生路,鬓角虽非如霜,但人早已从泪满面,到了不沾襟。
原来如此,也本该如此,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二十年前杀了他,留他到现在,就算是有罪这些年赎的也差不多了吧。为了所谓的兄友弟恭,别闹了,还是为了神的仁慈,给他个痛快才是最大的仁慈吧?琴敢保证,这些年他没这么清醒过,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划过自己的耳垂,乳尖,凹凸不平的小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早没了知觉的膝盖,还有那双不正常的小脚,这些妖娆到引人犯罪的动作,嘴上却用最阴冷的语气说道:“呵呵呵,炎林日我的好哥哥,炎林琴这副身体,全是拜你所赐吧,这些年为了不让我有机会回去,倒是费了不少好的心思呢,是吧?”
静听着这惊天的辛密,一时间五味杂陈,原来神也会活的很痛苦,神坛之上的一片祥和,不过是神坛之下的人用血与泪换来的安稳。
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琴捂在左胸口的那只手里的东西缓慢的、缓慢的,插进了胸前跳动的最快的地方,可是依旧面不改色的自说自话:“为什么呢?我猜我这样的身体,这样淫乱的经历,放在一层天,怕是…,怕是…咳咳咳”琴松开了那只捂在左胸的手,一缕鲜血缓缓地从胸前流了下来。琴没说出来的那句话,日心知肚明,怕是难以服众,怕是会遭人唾弃。
所有人都忘记了问琴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要不要。更忘了一个问题,如果他是命定的灾星,如果有着几十年的养育之恩,会不会等真到了那一天,恶魔也会放下手中的屠刀,人间本没有魔,最强大的魔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身披的外衣,如果能做好人,谁会去当恶人?
“不”静的一声尖叫划破长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引来人们的驻足,“发生了什么?”“看样子像一个小倌睡了这位贵人的女人,所以杀了他”,“害”,“太正常了,就是该死,连同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不明就里的人们总是红口白牙的说着伤人的刀子,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都说眼见为实,眼见到了一定为实吗?
暴怒的日掌风飞过,那些看热闹的人瞬间死伤大半,尤其是那几个颠倒是非的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日本不想要了琴的性命,自己的这个弟弟,他知道他苦,可他心里更苦,如果不毁了他,那么上三层那些,已经不知过了悠久岁月的长老们,会集体发难治他死地,就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语言,他也知道虚无缥缈,甚至在日看来分外可笑,简直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可惜纵然他是神域之主,他也无力让那些顽固的老迂腐,回心转意,这天下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数十年如一日的经营,才让那些人对琴放下了戒心,才能让他在这下三层,得一隅偏安之地,纵使身在烟花柳巷,不求人间富贵荣华,但求好好活着。所以他才会暴怒,才会失控。
他用了前十年的时间,教会了琴隐忍,更教会了他不求,只要无所求,就不会为心所伤。后十年的时间,他教会了琴舍弃,失去,再找回,再失去,反反复复,将他一颗心锤炼的百毒不侵,什么人世间繁华,礼义廉耻,不过狗屁,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可日没想到,他失算了,失的彻底,二十年的积累一朝不剩,琴终究还是有所求的,人有了所求才会有弱点,有了弱点才会被人所利用。
一念及此,日的右手暗自蓄力,随即不知为何又散去了这道暗劲。生在一层天的人那有那么容易死,莫说凡俗的刀,就是被九天玄雷打在身上,肉身尽毁,只要魂魄不被打散都能靠着悠悠岁月恢复如初。琴当然不会死,刀虽锋但短,离心脉差的很远,但他早就失去了对活着的希望,他太想死了,以至于一瞬间闭过了气。
炎林日终是仁慈的,琴想的没错,他终是不忍杀了静,那怕杀死静于他不过碾死一只蚂蚁,甚至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但琴估错了一件事,这件事是大局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他不会死,既然他不死,神就不会放过他身边的人。
在日看来,杀了静或许会让琴万念俱灰,也会让他恨自己一生,其实琴对他的记恨不差这一笔,但静死了琴定然不会独活,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死,既然杀了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那么不如留着,毁了她,这个于琴来讲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如果琴与静没有越过那层雷池,或许日会放她一马,可惜世事没有如果。
日给静喂下了,在下三层看来万金难求的丹药,甚至可以说聚整个下三层之力都求不得的灵丹,给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唯一能拿的出的亮点,或许是他这个弟弟心悦之人。丹药下肚,自此静超脱了人的范畴,纵然比不上琴,更不及日,但凡俗的手段终归是不能再杀死自己。正所谓求生太难,求死不得,比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