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向清茗怀揣着一点微小而又源源不断的快乐,上了高三。
如今,学校对高三生的面貌管制称得上是十分宽松了,只要不是染成七彩头浓妆艳抹地来上课,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向清茗也就没有再剪妹妹头,而是让它顺其自然地长到了披肩的长度。她的容貌也愈发成熟,好似一朵半开的栀子花掩映在绿叶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所高中是她自己考的,环境比起之前按学区分的初中而言,就要差上了那么几分。
就算她总是沉默寡言地埋着头,课间除了写作业就是在睡觉,成绩也只是卡在中上游的水平一动不动,也会被眼睛爱乱瞟的男同学注意到。
白晴方在这个世界也当了十几年的旁观者了,他知道在这里,男人不分年龄段,九成九都是混球,但这些混球又格外受到社会的宽容。
通过她的视角,他也看到了很多的社会新闻。
像这种肉体上没有成年,精神上却成年了,可还受法律保护的男的,是十分令人作呕的存在。
向清茗被堵在教室的窗子边,一脸木然地看着他们,黑色的眸子死气沉沉。
哟向同学,都这种情景了还这么冷静那?
是装的吧?一直以来都是那种表情,看得真叫人不爽啊
白晴方看到,她不动声色地往窗外瞄了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她很快又将视线转回来了,继续和眼前的二人无声对峙着。
来,笑一个给我看看一人向她的脸伸出手。
嗤!
啊!!!我操,我的眼睛!!
王哥!妈的,别跑!!
哒哒哒的跑步声在放学后的过道上响起。
向清茗手中紧紧攥着稀释过的炭疽福美,在空旷的走廊上狂奔着,直到找到了一间门半开着,里面有老师在加班的办公室旁,她才身形不稳地停下脚步。
呼呼咳咳、咳!她涨红着脸,倚靠在白色的墙边,因突然的剧烈运动而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那瓶用来治植物黑斑病的药是她上周从李奶奶家回来后,忘记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咳好半天,她才缓过劲来,慢慢地直起身子,从另一个方向下了楼。
这些事说与不说,都没有区别。周景潼是不会管的,校方对于这些没有见血的打闹,也只会和稀泥,而且那二人还有些背景,她的上报绝不会有结果。
她没有折回去拿书包,而是直接回到了家中,明早是高三生独享的周六半天补课,她还要去一次学校。
而上完课后她就可以去李奶奶家,蹭她做的午饭吃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她在一个被压在角落的小盒子里,翻出来了一把约有三寸长的折叠小刀。
周景潼已经一礼拜没有回来了,她在国外出差。家里的佣人做完饭就去休息室了。而她那个上初三的弟弟,因为今天是周五,更加不可能回来,家里如今安静得像一间巨大的灵堂。
她坐在地板上,对着窗外的天空安静地思考了很久,直到天色彻底变黑,她才起身还因为腿发麻差点平地摔。
第二天出门前,她将小刀贴在了自己的腰上,手机的快捷报警也设置好了。
向清茗的眼中没有恐惧,反而带了些不耐烦这是自她长大后,白晴方第一次,见到她有这样的情绪。
平静一直持续到了放学。向清茗即使跟随人群出了教室,却还是在一个楼梯拐角被截了下来。
她被推搡进了一间堆放着桌椅的,位于走廊角落的空教室。
不听话的臭娘们,你居然还敢来上学?还以为你能跑得过我们?
她靠在桌旁,垂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只露出一个下巴。
王哥见她没反应,恼羞成怒地想动手,却被他的同伙拦住了。
王哥,周哥估计等会儿就来了,让他来收拾她吧,我看周哥昨天的兴趣不是大得很嘛,人还是全须全尾的好。
王哥愤愤不平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没过几分钟,一个身影吊儿郎当地走进了这间教室。
听你们说有个不听话的烈性子的我就来了,人呢?那人环顾着教室。
王哥把身后的向清茗一把拽到了身前。
白晴方听到她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快结束吧。
嗯身材不错等等,让我看看脸!
近在咫尺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向清茗的耳内,她慢慢地抬起头,在看清眼前这人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周丞望。
哎哟哎哟哎哟。周丞望也震惊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没正形的模样。
把她给我按住!他露出来了一个令人作呕的怪笑,一边逼近着她,一边阴森森地说:
向清茗,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你还是一成不变的木讷模样,真是白瞎了你的这副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