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奚再醒来时,空荡无措的恐惧淹没了她一瞬,她茫然地四顾,找寻某个身影。
他不在了。只剩下她身上披着的一件外套,尤带着他的体温。等她竭力稳住自己的思绪,才看见桌上有一张便签。
原来他去开会,见她又睡得熟,便不忍心叫醒,嘱咐她要是醒来就去找相熟的一位女警官,会带着她去吃些食物后再去找他。
看完后,高奚将便签折好,珍重地放入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到盥洗室掬了一捧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才叫混沌的心神宁静了些。
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她尽力扯出一个笑容来总是想以最好的面目示他的。
等高奚彻底调整好,再出门时却没找到相熟的那位女警官,只好打算自己去找人了。
还不肯说是吗?!
她路过重案组,那里的门并没有合上,从里面发出砰地一声响,和一声压抑的闷哼声,仿佛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那样。
再然后,一名少年跌了出来,正好摔在她的面前,同时有温热的液体溅到她的脸颊上,她怔忡地抬手抹了一下,是血。
毕竟上辈子她靠饮血食魂才维持的鬼身,对血液并不陌生,甚至有些莫名的兴奋感又从骨子里活跃起来。
高奚不由得毛骨悚然,她急剧的恐惧着,深怕那个女鬼再次占据她的心神。
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以前,低下头去,却意外与那少年对视一眼。
两人却都愣住了。
齐越?她并不确定这少年是不是她相识的那个人,因为他眉眼中带着的并不是她熟悉的温暖和坚定,反而是一派阴郁。
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少年看见她也觉得愕然,下一秒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沙哑着嗓子: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
他的血溅在了她的身上。
高奚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和怒气。前生,她似乎和他说过同样的话,如今,那维护她至死的人不知为何伤痕累累。
狗东西!重案组里的警察见齐越还能站起来,愈发怒不可遏,一脚便向齐越踹过来。
他那里还能躲呢,刚才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了。
可齐越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孩会挡在自己身前,被狠狠地踢中了肚子。
她柔软的身躯倒进了他的怀里,齐越急忙接住她,可惜由于伤势过重,两人只能齐齐倒在地上。
你!高奚,你有没有事?他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的脸色惨白下去,从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却摇摇头,我没事。
你从哪来的?!那警官仍旧不耐地注视着他们,对高奚突然出现感到极其不满。
快住口!这是高长官的女儿!有人认出了高奚,急忙道。
那不小心踹了高奚的人,脸色一下就变了,往后退了两步,仿佛吓破了胆一般。
高奚看在眼里,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他们恐惧着自己的父亲,却不因为他的善,而因为他的恶。
她早已知晓许多事情。
但现在要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她看向齐越,伸出了手,起来吧。
齐越再度怔忡,然后神色复杂的握住了女孩温暖柔软的手掌,互相搀扶着从地上起来。
高奚低声对他说道:不用担心,你救过我,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齐越还不知作何反应,就见她冷了神色,看向面前的众人。
眼神凌厉而可怖,酷似其父。
各位警官,他犯了什么罪,值得你们动用私刑?
无人应答,而齐越的拳头只是悄然紧握。
高奚接着道:他的肋骨断了,至少捱了两个人的拳打脚踢,肉眼可见的伤就有十来处,而他不过十五岁她抬起手指向一名警察,冷声道:你来说,这样对待嫌疑人,甚至他只是一个未成年人,合法么?
那人神色慌张,不敢回答高奚的问题。
又见她指向另一个人,你说,他犯了什么罪?
那名警察竟然被这个身上爆发出惊人气势的柔弱女孩子给吓住了:入,入室盗窃。
你胡说!齐越咬着牙,恨声道,不过是姓林的看我不顺眼,他要整我,你们做他的帮凶罢了!
小子,你不要信口开河!一人脸色阴森的对齐越说道。
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高奚再次发问,可不待他们回答,又道:未成年人作为嫌疑犯,首先要有监护人陪同,再不济也要有社工以及请法律援助,他有吗?
又一警察看似为难的看着高奚:高小姐,您不知道这些少年犯,他们可恶就可恶在这里,仗着自己是未成年而胡作非为,我们只是稍微管教他而已,防止他耍滑头。您是高长官的千金,还是不要和这种小畜生过多接触比较好。
齐越双眼赤红着,这话极大的羞辱着他的自尊,可也明白这人说的至少有一点是对的高奚这样的女孩,不该和他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