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回颐哄睡着之后戚桐才走出了母亲的家。送她出门的陈伯文好笑又无奈的叹气:回颐太黏你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戚桐笑着摇头,没事,要不是明天要开例会,我今天就留下来陪她了,还真怕她明天醒来见不到我会不高兴。
哈哈,那丫头没心没肺,闹个一早上就没事儿了。说罢他停下脚步,温声道:桐桐,你妈妈说的有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戚桐怔楞,叔叔
陈伯文摆摆手,笑道:你不用说什么,有些事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不需要有顾虑。你妈妈她只是担心你,你放心,我会劝她的。
戚桐微微向他鞠躬,充满敬意道:谢谢叔叔了。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盛着春溪,温柔婉转。
陈伯文扶住她的肩膀,慈爱的一笑:好了,快回去吧,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是,您也早点休息。
陈伯文目送这个背影柔美的姑娘走远,叹了口气,这孩子看着柔弱,却长了一根笔直不屈的脊梁骨。
等回到卧室里时,却发现妻子还没睡,倒了杯温水走过去递给她,柔声道:还看文件呢,早点睡吧。
李暴男从来不会对人假以辞色,唯独对丈夫能放缓心态,面目柔和下来:桐桐走了?
嗯。
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
听到一点。陈伯文叹气,阿男,你别再和桐桐说那件事了好吗~
李暴男皱眉,我是为她好。
我知道,桐桐也知道,所以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和你发过脾气不是吗?顿了顿,他隐晦的说:你该知道,她是有资格对你发脾气的。
李暴男楞了,接着偏过头叹气:我是怕她会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害了,你知道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陈伯文揉了揉妻子的肩,桐桐那么聪明,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会这么做,就说明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孩子,只是看着温和,内心的主意比谁都坚定。
李暴男其实都明白的,女儿并不是柔善可欺的对象,只是,她心里咽不下那口气,你说戚梧那人到底凭什么啊。当年戚家老太爷还说他是什么当代甘罗,我看当代贾宝玉还差不多。
这怎么还吃上他的醋了呢?陈伯文好笑道:怎么说话呢,那可是桐桐的亲生父亲,你可别在桐桐面前说了。但其实他也有些羡慕,一个没有尽到责任的父亲,却永远有一个等着他回家的好孩子。唉你说,要是我也消失个一二十年,回颐会不会这么想着我啊?
李暴男哼了一声,你舍得啊?
他想着自己小女儿的活泼可爱,内心无比的疼爱,哈哈哈,当然舍不得。
***
戚桐把车开出了一段,然后停在路边,修长葱白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良久笑叹一声,抬头看向广袤的夜空,城市的天空见不到星罗棋布的模样,只有一片暗沉寂寥。
她心中其实犹蒸腾着十余岁时的沸焰。这世界待她不薄,使她时常怀着自己仍有资格做梦的错觉。但今天近来望着镜中的自己,眼中的光芒已近贫瘠,陡觉二十几载以来的烟尘都纷纷垒上肩头,早已将自己的纯粹遗落在未知之境。
近日她常失眠,不光是繁琐的工作,还有她脑海里怎么都驱散不去的烦闷。人人都说她挂念父亲,其实不是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了,他的照片也不常看了,快要不记得那张面孔具体的模样,她只是想求一个结果罢了。
十年前她独自去了一次撒哈拉沙漠,那里的星空才是真的美轮美奂,当时她站在闪耀的星空下,心想这么美的地方,难怪他不愿意回来,如果是她,或许也不愿回到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
可星光是数亿年前发出的信号,承载过这无边悠长的时光,笔墨写不尽的思念,歌声荡漾不歇的寂寞,传递不到那个人的耳中。
彼时年少的她忽然就有些难过,或许他在星空外也思念过她,可那么远,那么久,她等不到的。
她把他送给她的风铃锁进了柜子里,因为每次它响起时,带来的人都不是他。
式微式微,胡不归。
一阵铃声将她从思念中唤醒,看着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心跳加快。
喂?
你好,是戚桐吗?
***
戚梧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喳喳嗡嗡地响着,或许是在宇宙里撞到了头吧,不然他怎么有点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他喉咙有些干涩,看了看面前这一堆或讶然惊叹,或面目可惜的人,你们说说过去多久了?
如今的航空局局长看着这个二十年前意气风发的同僚,既是无奈又是钦佩。
当初戚梧登上太空,进入银河系后头一个月联络都很顺畅,他源源不断的发送回来的报告,直到今天都还对他们的科研工作有重大意义。戚梧是个天才,这是谁都承认的事实,不管是他研发的探测仪还是飞船图纸,至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