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下来。
“向行,你多半是神经衰弱。强迫症,妄想症,以及漫无边际的无理构思。可我还是无法对你刮目相看。与其纠结这些神神叨叨的问题,不如想想你的考试。”
“我不想考试!”向行一脚把塑料方便盒踢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说什么,你是想说有敌在暗我在明,是想提醒我,这个学校有一张暗网在所有人都不知觉的情况下笼罩得越来越深吗?还是想说,什么领导大人物都是混黑|道的,拐弯抹角美其名曰招新,其实在琢磨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向行:“我还没有见过什么光明正大的组织是这样信息不透明的,这明明是心里有鬼,他们为什么不公开出来?”
吕易:“人家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向行的脸黑成了锅底。
姜思远一头雾水,苦于向行逻辑的难以理解。
“向行,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向行不依不饶道:“去你的,你懂个屁。姜思远,我跟你没有共同话题。把你的五十码的脸给我捂实了,我看着你就想爆粗。”
姜思远:“……”
吕易有种微妙的感觉——说话的方向偏了,还是朝着一个不太理想的方向。
不过向行脸红脖子粗,他也只得找一个更接地气的话题把这个岔开:“联系到唐子豪了吗?他今天回不回来?”
。
这一边,唐子豪坐在城西火车站外的长椅上,全神贯注地打着贪吃蛇。
经过十几分钟的艰苦奋战,那条不起眼的小蛇终于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在人人皆弱唯我最强的世界里横行霸道。
她的手机还剩最后一丝电,眼看就要歇菜了。
不过它还是在罢工之前给唐子豪开了最后一个玩笑。一条更大的蛇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头,唐子豪一见就知道不妙——这比我的大。
可是当他以奔丧的速度迅速调转自己蛇行方向时,那条大蛇紧紧盯住了它,不顾一切朝这边冲来。
人家说腿短频率快,可是唐子豪的蛇在速度上不但占不到任何优势,反而是顷刻之间就被放在了完全劣势的地位。
不过几秒,战绩落定——唐子豪输了。
手机仿佛也感应到了,猝不及防地黑了屏,昏死过去。
赢不了,怎么都坚持不到最后。
唐子豪原本在不住挠头,突然动作一滞,貌似从小小的游戏之中窥见了人生的真谛。
只是真谛堪堪闪现,就被一个单薄又苍老的声音给一耳光拍了回去。
谁也想不到光宗耀祖考上大学的乡村野鸡,选择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干起了一个与自己身份毫不相称的行当——擦皮鞋。
……
那些顾客也贴心,看得出这并不是他本意,心道:小小年纪,竟也为生活所迫,可怜我罔活了这么多年,还没看过这样的红尘。
于是,原本三块钱一擦的价格在同情心的驱使下,暴涨几倍,唐子豪擦一次鞋就能挣同行大妈擦几次的收入。
然而他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多的钱要么就是扔到了乞丐的碗里,要么就是直接扔向风中,要么都给了另外一个人——江兰她妈。
擦鞋这位子原本是江兰她妈在的。
唐子豪深切感叹:贫富差距已经精确到家庭了。
同样是一家人,江兰他爸穿金戴银,打扮得像一个半吊子的油腻暴发户。而她妈风吹雨打守着自己“做生意”的方寸之地,就是为了给行色匆匆的人擦出锃亮锃亮的皮鞋。
唐子豪心道:要是我老爹这样对我妈,我可以考虑让他重新做人的。
江妈笑道:“子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阿姨你多休息休息,我反正没事做,给你照看着也好。”
江妈面带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和唐妈的封建形象有点重合。
她用打人教导孩子的口气道:“你们这些娃娃,不好好读书,跑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快回去吧,吃点饭,别饿着了。”
唐子豪拗不过,也知道唐妈确实是“闲得很”,没文化没背景,擦皮鞋对于她来说可能是最佳选择。至少不会像他们那些推着卖水果串串小车的一样被城管追得满大街跑。
他和江兰无话不谈,两人从来熟悉,只是差了青梅竹马的名分,从本质看来也差不多。
仗着俩人关系好,唐子豪死皮赖脸地向唐爸借到了一辆小绵羊,心情好就骑着在城市里顶风奔走。
万卷书读不到,行万里路是要有的。
在车水马龙的阻拦下,两个小时后他才到了目的地——XX校旧址。
按照时间算来,刘杰和他在这里约架是后面的事,这里的模样几乎是被完整保留了下来。他把手伸到厚厚的水泥灰里捞了一把,果然,那根救了他命的大铁链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打着赤脚:这里理解为步行来的。不是光脚,哈哈,方言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