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语气温柔,喻见眼睛更酸,最后还是咬唇忍住:“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他瘦成了这样,一看就是没吃好。
“不用你拿。”
池烈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我还没那么脆弱,下去吃吧。”
池烈睡了整整一个白天加半个晚上,凌晨三点,院里其他人都休息了。
不过董老师琢磨着他醒来肯定要吃东西,提前准备了很多成品,只要加热行。
回来只吃了一碗面,池烈确实很饿,坐在饭厅里吃了一会儿,发觉喻见一直盯着自己,低低笑了声。
“和你说我没事你还不信。”他擦了擦手,伸手抓住她的指尖,握紧,“现在不就是瘦了点,多了道疤,总比你第一次见我时好吧?”
那时他可是直接昏到在她怀里,眼看就要死了。
少年语气满不在乎,极其无所谓,喻见收紧手,摸到他硬朗分明的指骨,淡青色血管脉络起伏,清晰又脆弱。
“怎么弄的?”她轻声问。
她不想知道他如何找到的保姆,她只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你放心。”池烈捏了下喻见的手,“我没做任何违法的事。”
他先是找出了刘秘书的行程和联系人,判断出保姆最有可能在哪几个城市,然后利用手上的资源逐一排查,最后锁定地点。
接下来,他在那个小城里挨家挨户找了一周,终于找到了保姆。
“我也没受苦,就是有的时候赶时间,来不及吃饭,有一顿没一顿。”他笑,“所以才瘦了,你放心,董老师绝对两天就给我补回来。”
池烈说得轻描淡写,避重就轻,仿佛只是出去玩了一趟,再也轻松不过。
喻见抿了抿唇,她抬眼,目光从他额上的伤疤一寸寸划过:“我问的不是这个。”
向来说话绵软的小姑娘语气有些硬,严肃又慎重,容不下半点逃避敷衍。
池烈没有办法,长叹一口气,想了想,最后还是直说。
“这伤其实不该有。”他淡声,“就是我找到那保姆的时候,她和别人起了争执,那人拿着刀要砍她,我上去挡了一下。”
保姆十几年前能答应方书仪做出那种事,十几年后又上门来勒索,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脾气。一朝乍富,更是一副谁都瞧不起的模样,当街和人大吵大闹,接着竟然打了起来。
对方火气上头,失去理智,直接抢了路边西瓜摊上的刀,朝保姆头上劈去。
结果在半途被池烈挡下。
喻见从池烈开口就面色发白,听到最后一句,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几分。
“你……”她颤抖着唇,抓紧他的手,“你疯了!”
那是刀!
保姆和人起争执是咎由自取,并不无辜,他上去替她挡刀算什么!
少女一双杏眼惊惶地看过来,握住少年指骨的小手牢牢攥紧,很用力,似乎稍一松开,就会重新回到刀迎面朝他劈下的那一刻。
池烈垂眸。
对上她泛着水色的眼睛,他看了一会儿,倏忽笑了起来:“我没疯。”
池烈笑着,口吻却是喻见从来没听过的平静。明明平和而从容,又像带着窗外隐约呼啸的风雪声。
凛冽的,透出刀剑般的锐利,“我很清醒,我知道替她挡刀我会受伤,但我要她活着。”
“我要她活着,送那两个人一起进监狱。”
*
保姆很快在审讯中供出了一切,甚至还向警方提供了额外的证据——早在十几年前,她就很有心眼地留下了和方书仪谈话的录音。
里面详细记录了方书仪如何交代她选择人流量大的医院,如何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把喻见忘在那里,然后悄悄躲起来,亲眼看着人贩子将喻见抱走。
警方从刘秘书那里也查到了很多东西。
岑氏夫妇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只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我当了几十年警察,头一次碰到这种父母!”
分局对这个案子极其重视,结案时,那个看起来严肃的刑警队长对喻见说,“你放心,这种情况恶劣的案子一定会重判,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
喻见谢过刑警队长。
结案需要当事人签字,喻见是未成年,涉案的另一方又是她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结案手续稍微麻烦一些。
程院长在分局办公室处理相关手续,喻见下楼,来到分局大厅。
一进大厅,就看到池烈站在角落里的仪容镜前。
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福利院,董老师顿顿拿着锅铲盯着他吃饭,硬是把人又重新喂了回来。虽然和同龄人相比还是偏瘦,但比刚回来时就剩个骨架的模样要强出许多。
如今还没出正月,少年脖颈上围了条红围巾——那是喻见强行给他带上的,他站在仪容镜前,先整了整围巾,又理了下头发,接着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