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见轻轻点了点头:“嗯。”
接下来就是走诉讼程序,裴殊帮忙找了平城相当有名气的律师,全权委托给对方。正式开庭时,喻见不需要到场。
这是程院长的意思,而喻见同样觉得这样很好。
她和岑氏夫妇之间没有半点情分,也不想在法庭上再听他们重复当年的行径。一切交由法律处理,岑氏夫妇会受到应得的惩罚。
少女垂着眼睫,表情略显清冷,池烈捏了捏她的手:“还难过?”
他至今都记得那个雪夜,她抱膝坐在榕树下,身影单薄到一碰就会碎。这个画面偶尔也会出现在梦中,让他一整晚心悸后怕到睡不着觉。
他再也不想看见她那么难过。
少年掌心结实宽大,轻轻松松包裹住喻见的手,她回握住他,摇头:“早就不难过了。”
最初听到录音时,喻见的确很伤心,可后来想通了,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
她的家在阳光福利院,她的亲人是程院长、董老师还有兔子大虎,岑平远和方书仪跟喻见没有任何关系,她甚至连姓都没改。
喻见这么想着,突然笑了起来。
池烈纳闷:“想到什么这么开心?”
喻见摆摆手:“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岑清月之前还说我没有改名,算不上岑家的人。”
那时喻见还有几分怅然,现在回头来看,大概是冥冥中注定。
这辈子,她不会和岑家产生任何联系。
程院长办完手续,分局派了警车,一路把他们送回福利院。
大虎正在院里和小伙伴高高兴兴堆雪人,看见池烈和喻见一起下车,十分心虚,丢下堆了一半的雪人,啪嗒啪嗒往楼里跑。
池烈在他背后喊:“你给我站住!”
裹成小圆球的大虎跑得更快了。
池烈自然不可能和一个小孩儿计较,见大虎哧溜一声钻进小白楼,也没真追,双手插兜,闲闲挑了下眉:“我看这小子是越来越机灵了。”
哪里像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话音刚落,身侧的小姑娘就抬头,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喻见什么都没说,但池烈看懂了,这是在说他笨得可以,竟然会上大虎的当。
“我这不是担心嘛。”他笑,“万一呢。”
池烈自己倒是觉得男人有疤没什么,这么多年,他身上七七八八的伤也不少,从来没在意过。
但他会在意喻见的看法。
少年笑得很无所谓,语气却又带着几分认真,喻见抿了下唇,轻声说:“你过来一点儿。”
池烈依言俯身:“嗯?怎么了?”
他以为喻见要和他说悄悄话,然而刚俯下.身,少女手臂就勾住了他的脖颈。池烈顺势低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眉骨上落下一片温润。
不偏不倚。
她亲在了他额前的伤疤上。
轻盈的、温柔的,羽毛般缱绻又勾人的一个吻。
“你放心。”喻见抱住池烈,轻声说,“我答应过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直喜欢你。”
*
寒假过去,开学后,池烈脸上的伤疤在班里引起了一段时间的议论。
议论完,大家各干各的,谁都没真把他的伤当一回事儿。
而沈知灵偷偷告诉喻见:“你不知道!外班那些女生都说你们家池烈越来越帅了!你可要把他看紧一点儿,小心被别人拐跑!”
少年眉目锋锐,那道伤疤确实多出几分同龄人没有的凌厉冷峻,极其惹人注目。
喻见对此并没有很在意。
反倒是池烈有些不自在,暗戳戳指使钱思域过来辩白了好几次:“喻见同学你放心!咱们烈哥的人品那绝对没得说!你看我这段时间帮他退情书两条腿都跑细了……哎呦我去!沈知灵你死命掐我大腿干嘛!”
沈知灵:“……”
赶紧闭嘴吧你!
池烈知道你过来帮倒忙吗!
高二下学期,即将进入压力最大最紧张的高三,卷子和习题一套一套往下发,时间流速越来越快。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福利院里的榕树又重新枝繁叶茂起来,树影浓密,覆盖几乎大半个前院。
五月了。
尚未入夏,春天还剩一个尾巴,但气温已经节节攀升。
喻见从公交车站走回福利院,不算长的一截路,额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
董老师正在收拾院子里的杂物,抬头看见她:“这周回来这么早?”
喻见轻轻地笑:“今天放学早,路上也没堵车。”
开学后,为了上学方便,喻见还是住在一中宿舍,和以前一样,一周回来一次。
“哦。”董老师点点头,又问,“池烈是不是下周才回来??”
喻见就有点儿不好意思:“明天,明天他能回来。”
有些事情她不说,程院长和老师们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