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紧张不安着,疑惑着这位叫作阿罗的吸血鬼皇族要怎样检验我的能力,空旷肃静的大厅里响起一阵高跟鞋清脆的噔噔声,我不禁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不,准确地说是心脏跳动的方向。
她身材高挑,留着及腰褐色长发,右手端着一个放着白色信封的木质托盘,踩着7.01厘米的高跟鞋扭着腰徐徐走到大厅的门口,她的心跳速率随着步伐前进而递增着,从她每一寸皮肤散发出的血液香气越发浓郁。
直到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贴在地板上扭曲,挣扎着试图摆脱那未知的隐形火焰的焚烧,我才知晓,原来未等我自己的理智允许,我的身体已做出最诚实的反应扑向鲜嫩可口的猎物。
无比清醒的意识只让我感受到更多难以承受的折磨,我隐约听到我如野兽般的嘶吼和高跟鞋远去的步伐,然后是阿罗比先前更兴奋的声音:简?够了。
突然间,那股侵蚀着我身体和精神的火焰消失地无影无踪,我猛然抬起头,一抬眼便正对上那个正紧盯着我还皱着眉头的金发天使她在关心我?
我朝她安抚性地点点头,在她似是要转头的前一刻露出了我最真诚友善的微笑,结果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得怔住了,眼神放空了一瞬后迅速收紧,而后转过头,那一直平静无波的嘴角缓缓地上扬。
她侧脸的轮廓线条格外地流畅优美,尤其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嘴唇,我猜想,也许最优秀专业的雕刻师也不能精准地刻画出它的每个角落。
这一定不是巧合,她的嘴唇是神秘冷艳的淡绛紫色,如同来自我在南法中世纪小镇见过一种混血玫瑰。不知是否为了迎合她天使般的典雅气质,那深沉而诱惑的绛紫色透着柔和的粉色,如同那含苞待放的大马士革蔷薇。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但我的每一寸思绪都在回味着关于她双眸的记忆,那瞳神中的玫红色华采,发怒时犹如精灵般的灵动,就像是这透着棺材般阴冷气息的骨白宫殿里最稀有的一束阳光,圣洁得不可侵犯,美好得不可接近。
生平第一次,我恋爱了,对一个只见过两次的女孩。不,是我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单方向的依恋,这使我感觉,只要是呆在她身边,永生也显得短暂。
这一切是完全不正常的,我是个疯狂嗜血的新生儿,她对我的召唤却比鲜血对我的吸引还要紧密和深远。每时每刻,那股温暖的神秘力量流淌在我冰冷血液的每个细胞里,让我的心底响起那不可抗拒的指令:靠近她。
当阿罗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才极度不情愿地转移开了视线,顺带扫过她身边那个比她略高且与她长相极度相似的男孩。
真是让人惊喜,我们亲爱的小蕾妮斯梅也要结婚了。阿罗一手轻轻捏着已被打开的白色信封,语气亲昵,神情却异常地严肃,不过,他们似乎不准备邀请我们。
蕾妮斯梅?我日益模糊的人类记忆里似乎潜藏着这个名字,但是我完全想不起她的身份和其他信息。
那个混血和她的臭狗?翘腿坐在最右王座上的金发吸血鬼半垂着头转动食指上的银色指环,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似乎已延续千年的傲倪。
阿罗点了下头,突然看向我,卡洛斯,我的朋友,我现在有其他事需要处理,你先跟着简去客房休息,说着,他略带鄙夷的眼神划过我的全身,顺便换身衣服。
谢谢您,阿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跟着鲍尔过了两个月流浪汉的生活,我的深蓝色牛仔外套和流仔裤已经破旧不堪,就连里面的黑色体恤也在捕食的时候沾上了清洗不了的暗色血渍,唉,只希望我现在身上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味道。
一丝欣悦悄然摆脱我的窘迫浮现在心间她要领我去客房!
在她走近我身旁那一刻,我忽然有种错觉,额头的发已被羞愧的汗濡湿,锋利的指甲陷入淌着血的手心,背心紧贴着汗湿的棉质衬衣...幸好,我已是个不会流汗也不会出血的吸血鬼。
我迷惘的目光完全跟随着她的踪迹,直到她在门口侧过脸冷眼扫过我所站的位置,我才立马回过神跟了上去。
鲍尔说,吸血鬼格外讨厌不熟悉的人靠近自己的肢体,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我刻意保持着距离跟在她身后。
斑驳陆离的光影透过城堡的彩色玻璃,悠闲优雅地依次游走过她柔顺的金发、黑边红绸的发带和白皙秀美的后颈,来到她身上可见的唯一装饰品那根银质项链,它完美地贴合着散发极淡彩色光泽的肌肤。
她的身姿是如此飘逸、轻灵,像一缕抓不住微风,更像昙花一现的幻影,好似在下一秒就会消失无踪影。
那光影依依不舍地在她长袍帽檐黑红交接之处流连半圈,然后隐匿在阴暗的褶皱里,像是一只来自中世纪的幽灵。
到了。她停在一扇黑棕色桃木门前,轻轻按住木把手一把推开了门,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飞快离开了。
来不及悲叹与她同行的时间飞逝得太快,我情不自禁地向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