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景阳顿了一下,说,“你的忆情汤准备得怎么样?现在鬼界大门看守得严,你怕是不能闯进去阻止他喝忘情水了。”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再加上千年莲熬煮就成。”
千年莲摘下来后只能存活一天,忆情汤制作完成后只在三天内有效。
于是阮秋平不能提前做这些,只能等郁桓回归了仙界再做。
“你们先回去吧。”阮秋平垂下眼,说,“我想留在这里,处理完郁桓的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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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桓的后事十分好处理,也不知道郁桓生前是怎么描述的阮秋平,即便他此刻已经变回了二十多岁的模样,郁桓的律师还是一下子找到了他。
郁桓的公司和财产已经处理好了,一部分捐给了慈善机构,另一部分却全存放在一张卡里,被留给阮秋平。
律师将卡递给阮秋平的时候,说:“这张卡里除了货币,还留存了大量保值的黄金,郁老先生说,这张卡留给你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希望您以后,无论何时来这边,都能玩得开心。”
阮秋平垂下眼。
他怕是要辜负郁桓的一片好心了。
郁桓离世之后,他的下凡实践课程也会自然而然地结束,他从此也许不会再有下凡的机会了,也不会再用到这张卡。
虽是如此,阮秋平还是接过了这张卡,哑着嗓子问道:“……他还有留别的什么话吗?”
律师将一个信封递给阮秋平,说:“这是郁老先生的遗书。”
……遗书?
阮秋平接过那个信封,颤抖着将它打开。
上面的言语只有短短一页,且字迹潦草,似乎写得相当吃力。
“致阮阮:
我这段时间总是觉得你快要来了,一听见有人推门,便会激动上些许。
人竟然也精神起来了。
我觉得我能撑到见到你,可却又害怕有什么万一。
于是我便写了这封信,愿见字如晤。
前几日我在网络上挑选墓地,可总找不到合适的,助理问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墓地,我却答不上来。
因为我其实想要离你近一点儿的墓地,可我寻不到那样的地方,只好随便找了一处风景好的。
说来也怪,我曾经最大的期盼是希望你爱我,如今快要死了,提起笔来,却又想故作高尚地写下请你忘记我。
但我总归是个小气又斤斤计较的男人,没办法写出那般崇高无私的话来。
我还是希望你会记得我。
你难过的时候记起我吧,你曾说你是个人人嫌弃的霉神,你说自己是病毒,是灾星,你以后若再这样想的话,就记起我,记起地底下还有个长眠的凡人,将你当作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你沮丧的时候记起我吧,你曾说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神仙,既无能又怯懦,若你以后再这么想的话,就记起我,因为我永远觉得你明亮又耀眼,温暖又勇敢。
但你开心的时候,就不必记起我了。
你是神仙,自然是七情六欲都比我们这些凡人迟钝了一些,可连我这个凡人,也总能轻易将你蒙骗,若是遇上了狡诈的仙人,指不定要被骗到哪里去。
若是以后有哪路神仙向你表达爱意,你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
同情不是爱情,愧疚不是爱情,怜悯亦不是爱情。
你已经被我骗过了一次,以后就不要一时心软,再被其他人坑骗了去。
曾经我还在意过你忘记戴戒指,如今我要离开了,你的戒指便也可以永远拿下来了。
你若是以后再要与他人成婚,也不需要顾及什么。
毕竟你是神仙,我是凡人。
凡人和神仙的婚礼,该是不作数的。
我寿命太短,没办法在阮阮心里种成一棵树。
等我死了,阮阮也不必立什么碑,就在我的坟上种上一棵树吧。
就种上一棵你喜欢的果树,这样的话,你以后下凡若是遇见我,还能摘个果子吃。
信的内容便在这里戛然而止。
落笔的日期是二十七天前。
律师说,郁桓写下这封信后的第二天,便一直半睡半醒地躺着,再也没办法坐起来,也很少再清醒了。
律师说:他真的等了你好久。
阮秋平紧紧攥着这张单薄的纸,刚止住的眼泪又肆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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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将郁桓的骨灰放在乾坤袋里一起带到了天上。
郁桓寻不到离阮秋平近的墓地,阮秋平寻得到。
阮秋平将郁桓埋在了自己平日里“练功”的后山,并在旁边种下了一株苹果树。
骨灰盒旁还放着一枚郁桓的戒指,这戒指郁桓已经戴了五十多年,几乎要与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可尸体火化后,这枚戒指却留了下来。
阮秋平将这枚戒指穿上绳,戴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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