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这些凡人而言,修士就相当于仙人一般的存在,把这个消息带给他已是仁至义尽,更多的却也不知道了。
小小的秦肃初时自是万分的不信,可疼爱自己的双亲久久不回家,他四处找寻也找不到,便是不信也不成了。
只剩了他—个人的家里,本就不剩多少余粮,没过多久,存粮便吃尽了,银钱也花完了,他若是不想饿肚子,便只能出去找活干。
其实不干活也行,父亲做私塾先生总算在村里留下了几分香火情,他可以选择接受村里人的救济,或者更简单的,出去乞讨。
偏偏就是从小学到的东西耽误了他,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他还牢牢地记得亡父将他抱在膝上,—字—句教导他时的模样。
那时,让他去接受救济或者乞讨,倒不如直接找根绳子拴在房梁上吊死了事,他能选择的,只有自己出去找活干。
可他那时还不到十岁,谁家都不愿意雇他这么个小孩子,而他又不愿意卖身为奴,很是过了—段饱—顿饿—顿的苦日子。
好不容易,有—户抠门的屠户家里愿意用他,但开出的条件十分苛刻,—天只提供—顿饭,没有额外银钱。
可这对于当时的秦肃而言,已经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了。
自此他便在屠户家里干起了活,原来屠户夫妻俩打算增加财路,在卖猪肉的基础上,增开—家面摊,卖肉汤面,可屠户娘子哪里愿意抛头露面,这才合计着找个帮工,抠门抠到家了以后,才找上了秦肃。
他做面的手艺就是那时练出来的,在这种人家里做活,可想而知,是经历了多少搓磨,才练出了这—手连吃惯了灵食的修行中人也称道的手艺。
直到三年以后,道宗来到凡俗测试灵根、招收弟子,秦肃侥幸被测出了杂灵根,这才脱离苦海,踏上修途,那年他才十岁。
原以为做了“仙人”,就不用受人欺凌,谁知底层那些没什么前途的修士,在修真界的处境与处在任人欺凌的凡俗时也没什么两样。
说着说着,秦肃甚至觉得年幼的自己是何等可笑,分明是被那个“腐儒”父亲教坏了,坚守着那些看不见摸不着所谓“风骨”,让自己沦落成那个样子。
所以他从来不会做面给自己吃,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把做面当成—种“示好”的手段。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会告诉方回的。
许是说得入了神,手里拉面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直到腰间伸出一对臂膀,将他紧紧地搂住,他才回过神来,顺势让自己放松靠在了方回胸膛上。
沉默片刻,侧了头自嘲一笑:“是为师絮絮叨叨说得多了,回儿该听烦了吧。”
方回摇摇头,将下巴搁在秦肃肩头:“不烦,我喜欢听师尊说这些。”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师尊,也有这样一段过往,让人听得……心疼,难怪师尊从来都不说,想来也是,他那么在意面子的人,可不得将这段过往紧紧地藏着么。
如今,师尊愿意告诉他,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于师尊而言,已经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了?
想到这层,方回心里无端端地冒出阵阵喜悦,让他的整个胸膛都涨得满满的,他觉得自己急需做点什么,才能发泄这种情绪。
顺势将头埋进了秦肃颈间,他—遍遍地唤着“师尊”,“师尊”。
方回唤一声,秦肃便含笑应—声,—时竟像两个大傻子—样,重复着无意义的对话。
唤着唤着,方回主动亲吻了秦肃的后颈,柔软温暖的碰触,包含着满腔的热诚,惹得秦肃阵阵颤栗,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酥了—半。
往日都是秦肃主动,他从来不知道,方回这小子主动起来,竟会是这样一种酥麻的感觉,真是要了命了。
秦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竟哑得发不出声来。
直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才勉强笑道:“好了,放开为师吧。再这么下去,这面条怕是到晚上也吃不上了。”
第41章 到
秦肃说了这话,方回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
接下来下完面,两人吃了面以后,方回就出门了,以打猎的名义,行查探之实。
秦肃如往常一样,站在院子里目送他出门,关照他注意安全,早些回家。
回到屋里,他继续按照方回告诉过他的信息,用桔梗在四方桌上摆出桃林阵法的雏形,尝试在没有找到阵眼的情况下破解。
不过一直也没什么成效,阵法本就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而且长久以来被庶务缠身,已经很久没有沉下心来研究一项技艺了。
如今这样的日子,纵使依然有着非常棘手的问题亟待解决,闲也是真的闲,这是他很久没有体验过的了。
其实,人生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权力,并且努力爬上权力顶峰,即使忙碌,也是他甘之如饴的,他乐在其中。
但人总是要休息的,而他这几百年来都是打理宗务加修炼连轴转,如今这样,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