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徐有德自觉自己也挺缺德的,但设身处地,大概也说不出太子妃说出来的这番话,可见是真的“厉害人”,很有点“痛打落水狗”个感觉了,就这一下立马戳中了重亲情的太子的怒点了。
太子不必考虑太子妃了,这可不就是专心捧自己可心的美人儿了吗?
有戴良媛这般能和太子心心相印的解语花在,还有她太子妃什么事情啊……
徐有德可太清楚太子的念旧了。
像他们奴才,在殿下眼里地位还低一点,但前院书房那几个当差的都是殿下放心的,还能一直用很久的,就算是他,现在也能说在殿下眼里有那么几分脸面。
那能当太子的女人的可不就更加不同了吗?
“后面,我明明给了你足够选择的余地,甚至处理好了其他所有事情,结果你愣是站在世家太后一侧……”他又笑,“是啊,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太子妃。”
赵嫣然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只能讷讷表示:“我与殿下,订婚多年,哪里还有人肯……”
“我倒是不觉得。”他反驳,“江夫人当年也是被拖沓了婚事吧,原本的图谋没成,赵大人不也立马寻到了好‘下家’吗?再说凭我到时候给你的‘公主’身份,你有什么嫁不了的?哪个驸马要不得?”
“那赵家其他……”
“又来了又来了,孤发现你是真的很喜欢用一些其他人为你自己的私心做掩饰,不觉得虚伪吗?”
卫卿珩冷笑一声:“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孤这个太子能处理解决好这件事情,最重要的是你不肯放手太子妃的显赫,赵家可真是会养女儿。”
他感慨地摇摇头,满面嘲讽:“男人无能,却想靠在培养女儿来光复前朝赵恒时候的显耀,赵大人虽然叫赵子恒,但可真是半点赵恒的风骨都没有,你父亲有那个拼死纳谏的勇气吗?有那个直接撞柱以证道的魄力吗?”
“世家燕氏,那是没脸没皮惯了,行为都不加掩饰了,卖女儿卖的大大方方。”他道,“你赵家一面看不起他们,一面做着一样的事情,恶心不恶心?!”
赵嫣然一个打晃,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微微颤抖,面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连看都不敢看他。
因为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扯开了那层遮羞布,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剩下,她只觉得脸皮都被狠狠地撕下来踩在了脚下,面上火辣辣的疼,双目刺得几乎睁不开眼。
她甚至挺不起自己的脊梁骨,被人戳破了她一直伪装的假象,她为自己卑劣的真实感到耻辱,仿佛是见不得光的什么被放在了炎炎烈日之下无情而冰冷地曝晒,她恨不得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也不必叫他这样看蛆虫一般地看着,恍若凌迟。
卫卿珩对赵嫣然没有分毫的同情。
他给过她很多次选择的机会,任何一次改变,他都会尽他努力,竭力宽容地对待。
就像是他之前开出条件时候,明知道她踩着她姐姐的骨血,明知道赵家默认江家故意给江夫人用了虎狼之药,明知道让赵家得到一次他的人情和允诺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一如当今当年就被“胁迫”了太子妃的位置,他还是给出了他认为最有诚意,对一个女子来说最好的条件,毕竟女子婚事不易,有退亲痕迹到底会有所影响,他允许对方主动开口,或是将亲事变为干亲兄妹。
结果,赵嫣然的每一举每一动,都是为了她自己的私欲和她的赵家,分毫不顾其他,是她自己坚定地走出了每一步。
那么,所有的后果自然也要她自己来承担。
卫卿珩已经不耐烦再看见她了,他觉得她的每一滴眼泪都透着虚伪,他无法不去想她是不是在算计,就像他后院其他还剩着的女人一样,为了各种的私欲和背后的家族。
他其实能理解人为己身而做出一些事情,也勉强默认和一定程度的允许私心的存在,但有些不能忍受,也触及了他对人伦道德理解的底线。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他的挚爱,只为了他而来,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的权势和物质,仅仅为了他本人。
就像是他的母后当年嫁给父皇,也不是为了父皇的皇子或是皇帝之位等等,他们曾出于爱而彼此吸引。
而现在,卫卿珩他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个人,她正怀着他们的孩子。
他曾对妻子有许多的期待,但随后这位冷血的准太子妃赵嫣然亲自粉碎了所有,为他重塑那梦一般美好的一切、叫他头一次意识到爱的温度的,是他自己选中的良媛。
他明白了其他人送上来的再好,也远不及他自己亲自挑中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要的是何种模样的,或者说在见到她的时候,其实他的心与灵魂已经无形替他做出了选择,始终引导着他,哪怕他自己当时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思维或者说理智,是如此的愚钝,在爱、亲情和爱情等领域是蠢笨得叫人发笑。
他是太子,也是未来的皇帝。为什么不能由他自己来选择,自己将那华丽的凤冠为他的挚爱戴上呢?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