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嫁衣两人早已知道危险,早早的就给烧了,现在崔白菀穿的那件是沈思洲送给她的, 只是如今满是油污,需要好好清洗一番才行。
就在沈思洲寻思要不要让婢女进去的时候,浴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面浓浓的水汽缭绕满室, 雾气弥漫中显出一个女子身影,她披散着头发, 发丝黑亮,尾梢还在滴水,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中衣,宽大的衣服还遮不住她的身形玲珑。她在里面被热气熏得有点久, 平日瓷白的脸庞此时透着薄粉,湿漉漉的眼眸望过来, 沈思洲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我洗的有点久, 耽误你了。”崔白菀略带歉意地说道。
沈思洲只觉得喉咙干涩,他不自然地移开眼,道:“无妨, 我没什么事。”
崔白菀想让他有点事。
里面备的衣服只是一件中衣, 她很难为情,但又不得不穿。本想着沈思洲今天应该要应酬, 磨一会儿他就会离开,谁知到最后还是她先受不了出来。
两厢站立沉默无言,崔白菀先开口道:“我、我去换衣服。”
“嗯。”
她逃似的,像是在躲,跑到了屏风后面。
衣衫褪去,寻到属于她的衣箧,打开来却发现这一箱里放的是冬衣。
崔白菀:……
两人成亲仓促,她的衣服又繁多,定是搬来的时候仆役弄混了箱子。
其余的衣箧又在隔壁的存放杂物的房间。
这让她怎么穿着这一身衣服出门?
“沈、沈大人。”崔白菀脑子打结,嘴巴还打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沈思洲还没离开,闻言起身道:“你说。”
“就是、就是隔壁……”
她声音越说越小,小到沈思洲听不清,他边听边往前,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屏风前,隔着薄纱能隐约看见她低垂着蛾首,下巴小巧,脖颈细长。
又让他想到了刚才她刚出来的样子。
回过神来,他低咳一声,道:“抱歉没听清,能不能重新再说一下?”
崔白菀:……
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小,只是这种事她实在难以启齿,让她再重说一遍简直要了命。
崔白菀闭眼深呼一口气,嘴巴不过脑子快速说道:“我说我的衣服在隔壁的衣箧里,你能不能去帮我拿一件过来随便哪件都可以!”
声音清脆响亮,将沈思洲都震了一下。
末了她又像是泄了气,弱弱地补充一句:“成吗?”
怎么声音差别这么大?刚才的气势呢,哪儿去了?
沈思洲憋着笑,颔首道:“成。”
他曼步离开房间,连背影都透露着愉悦。
崔白菀一说完就立刻将头颅埋在手心里。
成亲的第一天,她就感觉自己的余生都过完了。
不多时,推门声响起。
一个人影踱步过来,没有走到屏风后,只是伸长了手臂将衣服从空隙中递过来。
崔白菀红着脸接过衣服,是件鹅黄镶泛嫩绿的衣裙,倒还衬她。
刚才之事越想越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心绪,她不得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问道:“你不去前面招待客人吗?”
努力稳住声线,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落落大方,镇定自如,像是一个临危不惧的人。
沈思洲假装没有发现,用寻常的声调回她:“刚才被灌了不少的酒,头有点晕我就回来了,前面有人在照看,没事的。”
“哦,好的。”
说完,两个人又是沉默。
崔白菀绞尽脑汁,还没能想出其他的办法赶走沈思洲。
她心思错乱,手上就出了错,不小心就打了个死结。
等她发现的时候,死结已经重加到第四个了。
“……”
她今天还可以再倒霉一点吗?
无法,只能一个一个拆掉重来。
正在和死结努力做斗争,突然听到沈思洲道:“今晚月色还挺不错的,你想去看看吗?”
已经是他寻常的声调,只是细听的话会发现尾音有点抖,然而崔白菀此时正忙得满头大汗,哪还有闲工夫去细听。
“不去,忙着呢。”
直接了当地拒绝掉了。
沈思洲的眼眸暗了暗,竟不想再留在这里,他道:“那我去前面招呼客人。”
崔白菀无暇他顾,敷衍道:“嗯嗯,你路上小心。”
沈思洲:“……”
他闷闷不乐地出去了。
等到死结全部解开,衣服重新穿好的时候,崔白菀终于松了口气。
她终于能正常见人了。
只是等到她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的时候……沈思洲人呢?跑哪儿去了?
努力想了想,好像沈思洲邀请她看月亮来着,但是被她赶走了……
她可能是有点不解风情了。白看这么多的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