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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钰带的人手并不多,这涉及她的过往,越少人知道越好,连挖坟之人,都是找的平日耕种农活的百姓,给钱就办事,无须交代任何身份。青钰行事低调,身边除了秋娥,只剩下几名贴身侍卫,是以走到半途,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周围安静地过分,连虫鸣鸟叫也不曾有。
当第只冷箭射入轿子时,秋娥第个尖叫起来。
那只箭射得极稳,擦着青钰的耳朵钉入车壁,若非她正倚着车窗昏昏欲睡,便会被丧命于此。
青钰睡眠极浅,几乎是在刹那,便敏捷地扑了下去,接二连三的冷箭射入车,都未能伤她分毫。
青钰的心跳,渐渐地加速起来,眸子冷如冰封。
马车已经停了,外面响起刀剑相接的声音,秋娥在大喊“护驾”,青钰脑内却冷静地可怕。
她闭上眼睛,右耳贴着木质地板不动,从袖子里握紧随身携带的短剑。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了。
有人猛地掀开了车帘,片刺目天光陡然照入车,那人朝她伸出手来。
唰——
青钰蓦地出刀,刀尖反射着冰冷的光,只见抹雪光极快地闪过,在瞬息之间贴近那人的脖颈,那人不避不让,只极快地抬手,反手将她手肘抓推,制住了她的手腕。
他淡淡哂笑:“我道公主已经遇刺而亡,没想到差点,死的便是我了。”
青钰抬起头,望入了章郢的眼睛里。
他正站在马车前,身影逆光,正俯身含笑看着她,黑眸深邃,锦衣金冠。而他的身后,正是片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她反应过来,低声道:“多谢世子,只是世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必客气,只是碰巧路过。”章郢哂笑声,抬手拔掉了马车里横七竖的箭,再朝她伸手,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裙传入肌肤,她微微怔,整个人便被他轻而易举地拉了起来。
青钰有些狼狈,被他亲自扶住了身形,提着裙摆慢慢下了马车,才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目光飞快地从他脸上扫过,又撇开了目光,莫名有些不大自然。章郢已收回手,负手而立,脸上派平静,看不出任何想法。
秋娥身狼狈,浑身是血,被吓得魂飞魄散,见公主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连忙扑了过来,“公主!公主您有没有受伤?”
青钰缓慢地摇了摇头,左右环顾,才知她所带随从,几乎都已经死绝,心底便是沉。
她今日问斩刘群,料定会有人暗记恨,甚至派人刺杀,三年来,她早对刺杀习以为常。只是这回唯的疏漏,却是自己的行踪。
她事先已让苏儿假扮自己从另条路走,为何此地还会有人知道她出城了?难不成……她身边有内鬼?
青钰尚待细细思索,这处风却陡然大了起来,风沙扑面而来,甚为迷眼,她抬手挡风,脑电光闪,蓦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变。
她猛地推开边的秋娥,飞快地朝马车内冲去。
“公主!”
青钰手脚冰冷,心降至冰点,跑时脚下不稳,把跌在马车前,膝盖重重磕,疼得霎时冷汗直冒,她却咬着牙,伸出颤抖的手来,唰地掀开帘子。
那骨灰盒……却是撒了地。
宛若道响雷在脑炸响,青钰彻彻底底,呆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阿延的骨灰,她安安稳稳护在怀的骨灰,怎么就这么洒了?
青钰几乎是疯狂地扑了过去,伸手捧起骨灰,不住地往瓷盒里倒,她浑身抖得厉害,那细如沙子的骨灰从指缝漏下,她又飞快地用手心裹起,小心翼翼地倒入里面,可那骨灰遍地撒的都是,甚至沾上了她的衣裳,又怎么能全部装回呢?
青钰几乎整个人都伏在了马车上,身后的秋娥追了过来,看见那地的骨灰时捂住了嘴,不住地劝着她:“公主!公主您别这样……”
青钰浑身抖得厉害,手指紧紧扣着马车的木质地板,指节泛白,青筋浮起。
她什么也听不见,满眼只有阿延的骨灰。
她怎么这样冒失!她怎么能把他弄洒呢?
她机械地重复着捧骨灰的动作,双目渐红,不听任何人的劝说,甚至在秋娥想要触碰骨灰的瞬间,把将秋娥推到了边。
“滚开!谁让你碰他的!”
秋娥撞了满头血,只好哭着求她:“公主!公主您清醒清醒,骨灰已经洒了,公主是活人,活人终究是比死人重要……”
边的章郢皱紧了眉。
他第次……看见她如此失态。
纤弱,疯狂,又格外可怜。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落下,冰冷地拍打着泥土,风灌入衣袍,天边已滚起乌云。
“世子……”边的随从见要下雨了,上前询问,章郢却略摆手,走到了青钰的身边,蹲了下来。
“长宁。”他低声道:“下雨了,雨水打湿骨灰,你也捡不起来了。”
青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