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提了起来,他比她高上许多,她霎时脚底悬空,不住地挣扎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放肆!”
“臣到底不是第次了。”章郢薄唇冷淡掀,黑眸似冷玉。
他平视着她的眼睛,暴雨在刹那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这里的每个人,风卷草木,树影幢幢,山雨欲来。
青钰回过头,怔怔地望着那地骨灰。
她身子弱,脸色越发苍白,身子微微晃,便再也支撑不住。
“走。”
章郢将她放下,单手支着她的肩头,示意秋娥过来好生搀着,当下往城外避雨处赶去。
……
所幸城外有座破庙,这暴雨来得突然,他们躲进去时,早已淋成了落汤鸡。
青钰浑身湿透,怔怔地坐在火堆前,眼睛凝视着火光,湿发紧紧地贴在身上。
她还抱着那剩下的半盒骨灰,方才淋雨受了凉,此刻头疼欲裂,意识昏昏沉沉,却还是不许任何人靠近,偶尔会低头咳咳,眉心蹙起,单薄的脊背随着身子微微颤动着,教旁观者观之不忍。
章郢烤干了披风和外衫,见她身上仍是湿透,到底还是决定帮人帮到底,他走过去,将披风罩在她的身上。
青钰脸色苍白,长睫垂着微颤,分毫不动,宛若没有生命般。
若不是她有些打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痛楚,章郢倒真以为,她当真强大如斯,永远无懈可击。
“公主应是个聪明人。”他索性在她身边坐下,端详着她的眼睛,微笑道:“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彼此知晓各自软肋,何必还在我跟前强撑?”
青钰动不动,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
有些事情,旁人不曾经历过,便也不会感同身受,她伤心她的,干他何事?
章郢看她这副浑身湿透的模样,皱了皱眉,边的秋娥露出乞求的眼神,希望世子能好生劝着公主烤烤衣裳,公主本就体弱,上回那病还没好多久,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又会大病场。
他忽然淡淡道:“我从前也有个很重要的人。”
青钰这才缓慢抬眼,静静地看了章郢眼。
章郢转眸继续道:“只是我当年空有抱负,眼高于顶,行事锋芒毕露,不知‘藏拙’二字,因此得罪旁人,生生害得她与我失散。”
“她是个很好的人,我此生遇见过无数人,他们或卑躬屈膝,或表里不,或自私自利,却无人,如她般,不怕我亦不恨我,却将我视为这世上最好的人,没有理由地信我。”
“可惜,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他右手搁于膝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黑眸静静注视着火堆,神色看不出半分难过或是悲伤的情绪。
她眼底终于有了丝活人的气息。
“后来呢?”她哑声问道。
他微微笑,“可我知道,我得好好活着,无论她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希望我能好好的。她若活着,我自会竭尽全力去找到她,用余生来补偿她,她若死了,我更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替她报仇。”
……报仇吗?
她这三年来,又何尝不是刻不停地在想着报仇,可她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对方权势滔天,她的那些小伎俩,只不过是隔靴搔痒,毫无作用。
可除了报仇,她不知道自己活着……还能做些什么。
“你……”她张口,才说出个字,头却猛地痛起来,掐在瓷盒边沿的手蓦地狠狠缩,手指泛青。
好难受。
头疼欲裂,眼前发晕,心口宛若被堵着般,喘不过气来。
本就体质虚弱,大病初愈,今日被暴雨淋,之前好生压下去的疾病混着风寒齐发作,她眼前发黑,浑身的力气瞬间抽离四肢百骸,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章郢见她额头冷汗冒得厉害,身子仍是在瑟瑟发抖着,脸色亦是微变。
尚未说话,便见她往前倒去,眼看整个人都要栽进那火堆里,章郢眼疾手快地伸手,下意识将她腰肢揽,带到了自己身边。
脑空白刻。
怀女子落在了他的膝头,她痛得厉害,嘴唇被咬出了血,那血顺着面纱溢出丝鲜红,耳膜都在嗡嗡作响,连丝声音都听不到。
“长宁?”他慢慢唤她。
她意识仿佛被抽离,整个人都沉溺在片黑暗。
手指抓着他的衣袖,微微痉挛着。
她听不见。
鬼使神差的,章郢的手,忽然慢慢触上的她的面纱。
掀开她的面纱!
心底某个声音在叫嚣着,她发间还别着那只血玉钗子,他感觉有股奇怪的直觉,在叫嚣着、催促着,让他抬手,看清那张面纱下的容颜,看清楚,这究竟是不是他的心上人。
怀的女子,这样坚韧聪明,又这样尖锐冷漠。倘若这是他的心上人,她落得如此,不复纯良,高高在上,只用仇恨支撑着自己的信念,他当如何?倘若不是,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