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酒楼内,又安静了下来。
听闻刘二不是作伪的劲爆消息,诸多食客都觉得,就算太傅曹鉴撺掇冀王起兵造反登基九五大位这番言辞是刘二胡编乱造的,但金柜之盟这一码子事,他们或多或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自打太宗先帝即位以后,随着世人诧异于为何会是他继承皇位的同时, 关于此事的传闻,便在坊间开始流传了起来,稍加那么一打听,便可轻而易举得知此事。
瞧着刘二说得头头是道,处在当下这个时候,不少人还真是信以为真了。
“一派胡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听闻堂内食客的低声议论,思量片刻过后,强忍着满腔怒气,甄春良咬牙冷笑道:“你这厮也说了, 冀王醉心于丹青纸墨,而曹太傅虽为朝中一品大员,却无实职,且与枢密院没有任何联系…如此这般,他二人何来起兵造反一说!?”
“哼!让我看啊,此事明显是你这粗鄙小人为了博取众人眼球而胡编乱造的诬言!”
“光天化日下,一介小民,竟敢当众编排构陷当朝太傅大人,不用说,你这厮肯定是受了某些人的好处,看我报官将你拿下,好好审问你背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所欲为何?”
甄春良也反应了过来,若是论汴京城内的小道消息,自己肯定比不过刘二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比不过不要紧,他深知,像这种牙尖嘴利的市井无赖, 最怕的就是官府不讲道理的差人。
刘二这边, 听闻甄春良的威胁,对着张三使了个眼色打发他起身离去,而后面上不显丝毫慌乱的他,哈哈一笑道,“冀王咱就不说了,家大业大…曹太傅他老人家学生那么多,家里产业亦是不少,偷偷豢养几千士卒,有着些许心腹,这很难吗?”
“至于这位仁兄说我受了某些人的好处…没错,小弟我是受了别人的好处!”顿了一下,端起盛满羊羔酒的托盏,刘二环视堂内诸多食客过后,痛饮盏中美酒,随即慷慨激昂道,“我想…不光是我,在座诸位贵客,其中定有不少人也是受了此人的好处。”
“我要说的人,就是刘娥母子。”
“今日,外面寒风不小,但是小弟能有幸与诸位贵客安稳坐在此处品用美酒佳肴,这其中,怎么着也有刘娥母子的一份功劳吧。”
“古人不是说了嘛,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刘二虽然不才,却不像某些忘恩负义之人那样,受此大恩,不知图报也就罢了…竟然还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阻止人家母子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这是饱读圣贤书的君子所为?”
“哼!今日本来一份好心情与我张三兄弟在这吃酒聊天为刘娥母子抱不平,这位仁兄倒是连招呼都不打便辱人数次…让我说,背后真正有主使之人的,应该是仁兄你吧!”
言语落罢,堂内诸多食客,不少人都见到脸蛋红似猴屁股的士子,变了一下。
“今日虽未尽兴,不过我们兄弟二人已是酒足饭饱,大恩不言谢,我刘张两位兄弟在此谢过诸位贵客了!”看着刚刚离去的张三已经返回,知晓满桌酒菜已经吩咐好店小二打包好送到指定地点后,刘二准备撤摊子走人了。
大人物都爱惜羽毛,他确实不怕他们,但底层的差人就不一样了。
一旦让这些士子报了官,被差人抓进了官府,花钱打点且不说,挨上几板子也不意外。
这种吃亏事,他刘二不傻,肯定不会久呆于此,自投罗网。
况且,剩下的宰相毕士安和韩国公潘伯正这俩人,他本来也没想说些什么。
宰相毕士安,虽说不是完人吧,但刘二还真找不出类似于郭贤与曹鉴这样的私心。
至于韩国公潘伯正,这种手里掌兵的粗人,肯定不能将其与郭贤、曹鉴这俩人相提并论。
是以,早就打算编排完太傅曹鉴便走人呢,现如今,借着士子仁兄的报官威胁,丝毫不嫌丢脸的刘二,转了个身拱了拱手,领着张三便大步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乐子没了,满堂食客,冷冷看了眼甄春良所在位置,已然吃饱准备走人的,专门从甄春良那桌旁边绕了过去,顺便道了一声“晦气”。
没吃饱的,一个个的,在歌姬的琵琶声中,品着美酒佳肴,消化着刚刚听来的消息,看看能否从中提炼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
全赖多种小报还有类似于刘二这些街溜子的功劳,发生在宜城酒楼内的“流言蜚语”,在偌大的汴京城内,决不是零零散散的个例现象。
而这,很快便引起了满朝君臣的注意。
往常呢,由于小报探讨的内容,多为各地战事以及大内宫闱中皇帝和后妃们的琐事,众多士大夫对此倒也不怎么关心。
偶尔有哪位士大夫被某份小报点名批评了,听闻过后,为了彰显自身气度,也就一笑了之罢了。
但现在呢,当下这种情况与往常可是大不相同了。
因为刘娥母子被拒宫外的热度一直不断,愈演愈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