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反复无常,是这混账的世道太反复!”
黑衣人不置可否,笑道:“那我给你指条明路罢。”
“你说,洗耳恭听!”
“既然你不是牙将,我就不把你交给行营了,明天我要带郑判官他们回京受审,你跟我一起回去,等看到我家主上了,你说些让她高兴的话,说得好了,你的造化也就来了。”
“你家主上是谁?”
林时平扔下手里的烂碗,继而愁眉苦脸道:“我这样的小喽啰,没有三司会审的资格,还请将军指点一二,不然乌泱泱一大群人,我又没那个眼力见,别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黑衣人笑道:“不用,我家主上,哪怕站在一千人的人群当中,你也一眼就能认出他。”
“对了,你履历这么丰富,你觉得王仙芝之辈是怎样的人?但说无妨。”
林时平眼珠滴熘转,陷入了沉思:“王仙芝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大伙儿心里都有个盼头,总觉得它会比大唐好,再坏还能坏得过当时的大唐?”
“后来王仙芝果然来了,老百姓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所谓的均平天补就是个笑话,直娘贼的王仙芝,还不如官府那帮子贪官污吏,说他完,他就完,王仙芝完了已经好几年。”
“眼看黄巢来了,老百姓心里又有了新的期待,结果这家伙连王仙芝都不如,烧杀抢掠,分尸吃人,无恶不作,所过之处,州县绝户,难怪被官兵打得跟丧家之犬一样。”
“秦宗权、孙儒、李罕之这些人就不用说了,张全义也不是好东西,你以为他没吃过人?他只是吃的时候没叫你们看,嘴上自诩爱民如子,跟李罕之狼狈为奸的时候,却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喂李罕之,人尽可夫的婊子!”
林时平慢慢说着,把张全义说的一文不值。
丁士良怅然一笑,人为了活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想好了,以后跟我去内侍省。”
“什么?”
“去敬事房净了身,跟我从事大明宫,不好吗?”
林时平目瞪口呆,一屁股瘫在了地上,哭号道:“呜呜呜,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承受不起啊,公公开恩呀!”
“不要说了,一刀割了,进了宫就是通天大道。”
“人家郑判官都绑着的,你也吃些苦罢。”
林时平泪流满面,伸出一双脏手:“绑吧,轻点!”
……
“轰隆隆!”
天雷滚滚,自穹顶倾泻,暴雨如注。
大明宫,含元殿御书房。
五位监军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左神策军曜日军监军使陈弘简叩首道:“朱温让奴婢把荥阳刺史官牌印信籍册带回来献给陛下,却扣下了李知道、李采雅、董承弼、赵君肃、贺楼楚才六名将军和三万兵马,说是用来驻守荥阳,以防李罕之大军来袭……”
““荥阳原本就是我的!我的!”
“我自有李克良把守,干他朱温何事!”
“三万兵马如何丢失了!说!”李晔大发雷霆,一脚踹翻御书桉,把李克良呈送的信报撕得粉碎。
“那天,张存敬亲率部下文官武将来到我军大营,祝贺陛下收复洛阳,说是在军中设下了款待宴席,请李知道、李采雅二位世子和董承弼、赵君肃、贺楼才楚等将官赴宴。”
“奴婢苦劝无果,李知道等都被张存敬灌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他们已经被绑在了汴军辕门,张存敬把荥阳刺史官牌印信籍册交给奴婢,让奴婢带回来献给陛下……”
“我要它何用!!!”
李晔双手颤抖,捉住陈弘简的衣领嘶吼。
“我是让你们去监军,不是叫你们去喝酒吃饭!十六个武官,八个文职,全让张存敬赤条条绑在辕门上!你们在内侍省待了十年,却被张存敬一介匹夫戏耍,简直荒唐!”
“来人,拖出去杖毙。”
陈弘简和其他五个宦官顿时慌了,当即伏惟在地,叩首哭号道:“陛下饶命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非是奴婢懈怠渎职,实在是二位世子劝不听啊陛下,饶了奴婢罢!”
说罢偷偷用一种求救似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李晔左右的大宦官高克礼和顾弘文,高克礼怒其不争的瞪了陈弘简一眼,不过还是对李晔说道,“大家息怒,不要伤了身子。”
“二位世子年少,不懂得人心险恶,看到张存敬亲率文武百官来请,自然会打消疑心,董承弼素来目中无人,多半觉得张存敬不敢胡来,赵君肃和贺楼楚是副职,做不了主。”
“究其缘由来说,是二位世子年少不知事,董承弼太冒进了,如果跟李克良和李存孝会和之后再去荥阳,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朱温虽然狡诈,但陛下在洛阳还有十万大军。”
李晔来回踱步,语气稍有缓和道:“朱温是当世一流强藩,不能与常人并论,他敢干出这事,还怕朕跟他翻脸吗?无耻的畜牲,我才把徐泗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