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世食明禄,却行如此悖逆妄为之事,加九锡,封王,尔等是欲令丞相为曹操还是王莽?大明天子在此,尔等就要做那背主祸国的佞臣吗?”
原崇祯朝锦衣卫都督同知李若琏霍然出列,指着张四知、刘理顺等朝廷阁臣破口大骂起来。
“住口,军国大事,岂是汝一个锦衣卫同知所能置啄的,居然敢在此咆哮朝堂,宫卫听令,速将李若琏押入诏狱,待丞相回朝后,再行发落。”
张四知老脸通红,进士及第的他居然不能正面回应李若琏,但是封王之事毕竟是他提出的,只得厚着脸皮让宫外值守的大汉将军入殿拿人。
“喏!”
几个锦衣卫应声而入,看也不看骇得脸色苍白的永历皇帝和御座两侧的德王和福王,就要拿人。
“你们让开,诏狱大牢的路本官认的,只可惜我皇明三百年基业却毁在尔等这些无君无父的禽兽手中矣!”
李若琏倒也硬气,一把甩开左右锦衣卫,轻蔑地扫视了满朝的衮衮诸公一遍,就是仰天长笑,昂然出了乾清宫。
“未有天子明旨,两位辅政王口喻,尔等就随意抓捕朝廷大臣,尔等这是要逼宫还是篡国?李兴之尚未回京,尔等就急不可耐地献媚取宠吗?”
宣武伯卫时春戟指怒骂,作为与国同休的伯爵,世世代代享受大明俸禄的勋贵,卫家早就和大明休戚与共了,于公于私,他都不想看到这天下改朝换代。
“卫爵说的一点不错,我等家祖于皇明开国之际,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封爵也不过候、伯,李兴之何德何能?凭什么加九锡、晋封一字亲王?难道真如李同知所说,他要行谋朝篡位之事,还是尔等一个个盼着当从龙功臣,想着给李兴之来个黄袍加身?”
惠安伯张庆臻、新城侯王国兴等在朝的勋贵也纷纷挺身而出,站到了卫时春的身边。
“武夫、勋贵尚且如此,我等饱读圣贤之书,受圣人教化的读书人又岂能甘于人后,臣詹事府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周凤翔坚决不同意加授丞相王爵之事。”
周凤翔是天启戊辰年进士,字巢轩,浙江山阴人,虽是东林党出身,却不向那些只知道贪污索贿的东林党人一样,而是心怀忠义,对大明忠心耿耿,崇祯驾崩时,他本欲辞官归家,可又想到永历天子年纪尚幼,为了扶保幼主,不得不在朝廷上虚与委蛇,现在张四知和刘理顺等人摆明车马,提议给李兴之加九锡,封王爵,他知道自己再不能视而不见了。
“臣等附议……还请陛下和两位辅政王明察。”
左春坊庶子马世奇、翰林院检讨汪伟、太常少卿吴麟征、等五十余名朝官一个个拜倒在永历天子的御座前。
历古以来,各代王朝就不缺忠臣孝子,在张四知和刘理顺等人提出请封李兴之王爵的条陈后,这些忠于大明的勋贵文臣不约而同地站了出来。
“好啊、好啊……丞相不在京师,你们这些牛鬼蛇神终于忍不住要跳出来了,全部给本官解送镇抚司大牢,听候发落。”
张四知大怒,左右自己已经被扣上了李兴之同党的帽子,索性就要将敢于反对自己意见的官员全部捕拿。
“张阁老稍安勿躁,丞相封王之事,兹事体大,诸臣也是为了丞相声誉着想,你们看是不是等丞相回朝后,看看丞相之意再说?”
朱常洵坐不住了,他并非一无所知的平头百姓,自然知道加九锡封王的意义是什么,历代权臣可都是先加九锡,然后再行改朝换代之事的,现在受制于人,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效仿他老子万历帝,用拖字诀,先将乾清宫内这五十余大明忠臣保下来。
“福王殿下,天子有明旨,丞相总督内外军政事宜,诸官居然敢污蔑丞相,真是大逆不道,本阁身为朝廷首辅,断不能坐视不理,锦衣卫指挥使马三德何在,速将一众犯官以谋反罪捕拿入狱,待三法司会审后,堪定其罪。”
刘理顺到也光棍,既然做了,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将朝堂上反对的意见压下去,将李兴之封王之事给坐实了,也好在李兴之回朝后邀功请赏。
“末将领命……来人啦!”
马三德轰然领命,李兴之出师之前,就是将京师的安全交给了他和张邵谦,这两个月以来,河南战事吃紧,张邵谦整日价的呆在军营主持训练事宜,京师的军务基本都压在他头上,他自然不愿意朝廷上还有反对李兴之的声音。
在福王朱常洵、德王朱由枢二人惊骇的目光中,数百名锦衣卫一拥而入,对着那些义正言辞的一众勋贵文官举起了手中的绣春刀。
户部尚书兼侍读学士倪元璐悲呼:“国家至此,臣死有余责,今臣便以死明志。”
说罢对着御座上的永历天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转头将胸膛撞进了一名锦衣卫手中的长刀。
“噗呲……!”
一声长刀入肉之声传来,倪元璐当场死绝身亡,只那血红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带头逼宫的张四知和刘理顺以及跟着摇旗呐喊的孙之懈、冯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