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今日江左形势视之晋、宋更为艰难,肩背腹心,三面受敌,失今不治,转弭秋高,一旦逆军败亡,东虏必控弦南指,饮马长、淮,届时无异于驱虎吞狼,望监国殿下熟思之,若逆军剿灭东虏恢复辽东,我等势必遗臭万年,为天下唾弃,为今之计,当遣水师控扼长江水道,驻武昌、九江,以为江南屏藩之固,再励精图治,生聚教训,或能挽狂澜于既倒,复皇明之社稷。”
吏科都给事中章正宸在社稷坛下惊呼起来,他认为,新立的大明政权此时的形势比当年的东晋和南宋还要艰难,大明三面受敌,如今荆襄之地不在江南控制之内,无论是山东军还是东虏南下,南都都在敌军的马足之下。
兵部主事张煌言也奏道:“断宜以进取为第一义。进取不锐,则守御必不坚,今李逆驻兵中原,湖广空虚,止马回回一部,我军当立即西指,占据要津,而李逆以皇明正统自居,沈阳孤悬辽东,如今春暖花开,东虏势必起兵攻之,又何必授人以柄,惹千古骂名,况东虏豺狼本性,犬羊莫测,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也,臣请监国殿下罢东虏约兵之事,与臣一旅之师,臣必收取襄阳,确保南都。”
张煌言字玄著,号苍水,浙江鄞县人,崇祯十三年举人,文武双全,张煌言虽考文举,但仍须加试一些战事急需的武备科目。
在考试时,南都提学“以兵事急”,令考生“兼试射”,而张煌言竟“三发皆中”故被授封为南都兵部主事。在张煌言看来,与其被动地防御,还不如主动出击,没有进取之心,只知道一味防守,最终也是守不住的。
“苍水公所言甚是,所谓守江必守淮,湖广虽为长江上游,然淮河亦是紧要之地,臣以为当趁逆军云集中原之时,先击溃驻守淮扬的逆军黄文昌部,据情报,黄文昌虽驻捷扬州,其所部兵马不过万五,今若不取,一旦逆军压境,南都即在逆军炮火之下。”
左佥都御史左懋第,也出列支持张煌言,只不过他的想法更加激进,居然要南明朝廷,出兵进攻淮扬。
“混账,朝廷大事,岂容尔等置啄,今日是监国殿下正位之礼,尔等就在此妄议刀兵,还不退下。
魏国公徐允爵怒了,好端端一个监国登基大礼,居然有不长眼的东西出来捣乱,打武昌、襄阳他到是不反对,左右调动的是水师和安庆刘良佐的军马,可是去淮扬,那可是要南都出兵。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南直隶造册的军马虽说有二十三万,可这里面水分大了去了,要是出兵,恐怕连五万都凑不齐,况且坐镇扬州的是以五百兵大破六千东虏的绝世骁将黄文昌,就南都这帮老爷兵,够人家打的吗?
再说了,咱又和李兴之那狗日的没有仇怨,在登州制造局还有股份,就算李兴之破了南都,对咱总得顾念点香火情吧。
“魏国公说的有理,南都朝廷新立,百废俱兴,贸然起兵,实不是良机,本官闻得东虏和李兴之在辽东有杀皇之仇,咱们联络东虏,正合二虎竟食之计,监国殿下真是字字珠玑,微臣拜服。”
钱谦益是恨透了李兴之,这狗东西不光抢了自己女人,还让自己在南都得了个“水太凉”的名号,让自己这个东南文人的老宗伯在士林中丢尽了脸面如今山东军势大,正可借兵报仇,至于东虏入关,抢掠百姓,又关咱什么事,贱民不就是替咱们士绅阶层去死的吗?
“监国金玉良言,臣等拜伏!”
钱谦益是东林领袖,他带头领了监国旨意,在场的大小官员顿时人人附和,均是跪伏于地,朝着社稷坛上的桂王山呼起来。
“竖儒不足与谋,吾只恐皇明三百年基业不保矣!”
张煌言、章正宸、左懋第等人也无奈地拜倒于地,虽然他们对桂藩借奴平逆的旨意很是不满,可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们不能在这监国正位大典上再次发难。
桂王的监国之礼,在吵闹之中落下了帷幕,东林党和非东林党人忙着瓜分南明小朝廷的权利,
魏国公徐允爵以饮宴的名义将忻城伯赵之龙、保国公朱国弼、诚意伯刘孔诏、临淮侯李祖述、灵壁侯汤国祚等人召进了府中。
“诸位,如今咱大明分了两个朝廷,咱们都是与国同休的勋贵,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可要拧成一股绳啊。”
在众人落座后,徐允爵就是招呼赵之龙、刘孔诏等人就坐,然后挥退了花厅内奉茶的侍女。
“我看着监国朝廷恐怕是没得救了,连虏诛逆,亏史可法他们想的出来,去年年中,李兴之那狗日的带了三万兵马,两个月不到就把东虏国都沈阳给破了,奴酋洪太在他面前跟只鸡都不如,你们不知道,我去年去莱登分红,听说黄台吉是被李兴之挂在旗杆上暴晒了几天,然后效仿董卓,在肚脐眼里插上灯芯,足足点了三天三夜,大汉奸范文成是用神火飞鸦送上天炸成了碎肉,那场面……咂咂,当真叫人渗的慌。”
南都勋贵和靖北军一直有贸易往来,诚意伯刘孔诏又专门主持封舟事宜,去年一年基本都是呆在登州,这次回返,主要是为了庆贺桂王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