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奉命南下后,尤其是杨彪那狗东西出师鲁山后,大明大都督大都府、左都督、太子太保、南直隶总督、赵国公黄文昌的日子就过得越发的艰难,其实也不是艰难,就是心里害怕。
此前李自成大举北上,淮扬提督杨彪西征,支援中原战场,着实让黄国公提心吊胆了好多天,生怕对岸的明军杀过来。
不担心不行啊,黄国公所部拢共就一万六千兵,其中还有九千多新附的京营,还有杨彪留下的五千从各府收拢起来的驻防兵,国公老爷可不认为这样的兵力能挡打的过对岸的明军。
前些日子,狗日的南明军,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在司业州上打了好些炮,把国公老爷吓得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才知道是南都是为了那边迎接什么鸟监国放炮庆祝。
得了这个消息,国公老爷更是心惊胆战,他就是再不知兵,也知道伪朝新立,自然要立威了,既然要立威,那肯定要出兵,出兵干什么?除了打距离南都最近的本老爷还能打谁?
思量来,思量去,黄国公还是认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是尽早撤离扬州方是上策。
作为大明的国公老爷,他在扬州的临时府邸自然是极好的,却是居住在扬州最大的盐商亢府。
这亢老爷不是扬州本地人氏,祖籍乃是山西平阳,和扬州知府吴秀乃是同乡,有他引见,便勾搭上盐漕御史杨仁,一举拿下了淮盐的部分销售权,数十年经营下来,这亢家已经成了扬州首富之一。
在扬州小秦淮,沿瘦西湖修了好大一座园林,长里许,沿扬州城墙白头敌台起,至四敌台止,临河造屋一百间,地方百姓皆呼为百间房,端的富丽堂皇,雕栏玉砌。
“梁园虽好……终不是久恋人家啊……!”
舍不得归舍不得,国公老爷在后园看了又看,终是回头招呼起紧跟在身后的侍卫统领,也是他自家侄子:“黄虎,南都的那帮孙子,立了什么桂王监国,说不得这几日就会大举北上,你替我去把你那七个婶娘,先带到淮安去,记得库房的银子也给叔叔收拾一下,万一发生战事,咱们也能后顾无忧。”
不得不说,黄国公还是很有体面的,在危难时刻,还没忘记新纳的几个婆娘。
“叔父,您这是?燕王殿下可是让您主持淮扬军务,咱们一仗不打就撤离扬州,殿下会不会震怒?”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不光黄国公迷醉在这江南的销金窟里。
黄虎到了扬州后,同样纳了两个扬州瘦马,那身段、那样貌、那手段,当真令人神魂颠倒,哪里是高阳那旮旯的窑姐能比的。
“唉……你当叔父要走?可万一战事发生,有家眷在侧,咱们想走都走不了,再说了燕王让本公总督淮扬,淮安同样是本公的辖区,叔父移驻淮安也不算违抗军令。”
“侄儿领命!”
黄虎虽然不舍得,但也知道什么都没自己的小命来的重要,只要人还在,自己叔父还是国公,这荣华富贵还怕享受不到吗?
“扬州,本国公还是要回……”
看着黄虎离去的背影,国公老爷长叹一声,心中莫名地有了几分失落感,想到昨晚亢家送来那歌姬的三寸金莲,又凭添了几分失落。
“公爷……公爷……!”
就在国公老爷感慨万千之际,南直隶总兵张达急匆匆地闯进了亢府后院,一边跑,一边咋咋呼呼地乱嚷。
“娘咧……是伪明的军马过江了吗?妈的怎地来的这么快?”
黄文昌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没想到南边的伪明军队居然来的如此之快,才监国称制了几天,就杀过长江来了。
“不……不是…是……。”
张达显然还没喘过气来,脸色涨的通红,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什么是不是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伪明过江了?”
国公老爷那个急啊,要不是看在张达这狗东西,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现在又是一镇总兵,自己麾下的头号大将,老子他娘的早就一个大耳刮一扇过去了。
“不……是,是诚意伯……奉了魏国公之命……来和公爷商量、商量投降事宜的。”
张达终于缓过劲来了,面色潮红地,将刘孔诏来访的消息说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魏国公要投降咱们?”
国公老爷彻底震惊了,南都那边又是打炮,又是登基称制,合着演戏给老子看呢,老子已经算怕死的了,想不到魏国公他们比咱还要怕死。
“还愣着干嘛?快去请诚意伯到花厅奉茶,你再派人通知黄虎,让他别带他姨娘去淮安了,先等等再做计较,你们几个去把老爷的盔甲大刀给拿过来,本公稍后要去见诚意伯。”
国公老爷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短暂的震惊后,就恢复了朝廷顶级勋贵武将的气度,不紧不慢地下达了将令。
“喏、末将这就去请诚意伯。”
亢园前院花厅,诚意伯刘孔诏不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