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朱常瀛、王妃李夫人、世子朱由榔以及伪朝首辅周延儒和马士英等人出逃南都后,本欲前往太平投史可法,熟料一行人刚刚抵达大胜关,就收到了靖北军征东大军包围当涂的消息。
“首揆、这可是如何是好?”
崩乱的形势令桂王朱常瀛无所适从,这刻他是深深地后悔,后悔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史可法的鬼话, 跑到南都当这劳什的监国殿下,现在好了,短短几个月,大江南北全都被靖北军占领,而自己这个监国殿下却如丧家之犬一般无处藏身。
“老臣……!”
周延儒这会也是手足无措,耍阴谋、弄诡计, 他在行, 可面对跨江而来的靖北军,他真的不知如何应对。
“殿下,溧阳知县倪大昌乃是臣的门生,对皇明忠心耿耿,殿下监国之时,曾对臣言:书生亦可关大计,丹心能擎日月天,读书人,头可断,血可流,发誓与李逆不共戴天,今东西皆为逆军所据,我等当速奔溧阳,转入浙西,再收拢忠臣良将,和李逆一决高下。”
马士英在入阁辅政后,为了对抗人多势众的东林党, 夺取朝堂的话语权,同样选择了广植羽翼,将自己的门生故吏尽皆安排到南直隶为官,倪大昌便是他的布局的一枚棋子,如今监国移跸,马士英第一个就想到了自诩对朱明王朝忠心耿耿的倪大昌。
溧阳在蒙元时期本是州治,朱元璋定都应天后,因为溧州总控皖南和浙西,是南直隶交通转运之要道,故改溧州为溧阳,由应天府直属,于是溧阳知县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虽名为知县,实际上享受的却是正六品官员的待遇。
按理来说,举人出身的倪大昌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应天府上县知县的,但倪大昌的忠勤任事深深地感动了马士英,谁说的仗义皆是屠狗辈,读书人中同样有铁骨铮铮的英雄良臣,是以特意折节下交,接了倪大昌的帖子还有他为监国行在捐纳的十万两白银,将其调为溧阳知县。
倪大昌也不负马士英所望,就任溧阳知县后,就一改前任知县的弊政,加征了来往客商通关所用的厘金以及溧阳地方的钱粮,在一个月内就筹集了八千石粮食,供南都军马调动,因此被南都吏部考绩优等,甚至内阁中也有传言,说是欲调倪知县入行在为官。
高升自然是好事,不过倪大昌却不想去南都当官,虽然南都现在也算是天子脚下,但南都官场人员复杂,哪里都要疏通关系,再者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花了这么多银子弄了个六品知县,不把本钱赚回来,岂不是亏大了。
故此倪大昌特意行书马士英,言之凿凿地表态,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自已才上任一月,于溧阳百姓无半分恩惠,就这样一走了之,岂不寒了乡梓之心,况且自己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连续升官的话,对马阁老您的声誉也有影响,东林那帮衣冠禽兽说不得还会利用此事攻诘您。
怀忠义之心、怜地方百姓,又如此识大体,顾大局,倪大昌终于赢得了马阁老的全面信任,只想着让自己这个门生干上三年,做出成绩了,就调回南都,先在户部弄个侍郎干干,要是能堪大任,将来也好继承自己的衣钵。
南都行在有马阁老的支持,倪大昌便甩开了膀子,大刀阔斧地在溧阳推行“新政”,将天目湖附近一百六十顷的土地收归“国有”,至于那些失地的百姓,对不起了,以后你们就是本县的佃户,此外倪知县还在溧阳加征了借捐、亩捐、炮船捐、堤工捐、板厘捐、活厘捐、草捐、芦荡捐、落地捐,等名目众多的杂税。
自古名不与官斗,又有皇权不下县之说,实际上倪大昌这个县太爷就是溧阳的土皇帝,再加上行在有马阁老张目,倪大昌根本是无所顾忌,他要尽量地多捞银子,好在调入南都后,有足够的金银巴结上官,让自己在朝堂上步步高升。
可惜天有不则风雨,人有旦夕祸福,倪大昌的新政刚刚推行了一个月不到,号称天险的长江防线就被逆军突破,而行在布置在九江和安庆的大军也在逆军的攻势下,土崩瓦解,号称当世活张飞的黄国公甚至已经兵临南都城下,一时间整个南直隶,谣言四起,各处官员皆是惶惶不可终日。
倪大昌懵了,他虽然在马士英那里一片丹心,可那都是为了在官场上更进一步,现在燕王大军过了长江,自己那十万两白银岂不是白花了。
“本县乃皇明的举人,永历皇帝乃是先帝的骨血,逆藩包藏悖逆窃国之心,妄自尊大,居然敢擅立伪朝,马士英本是先帝之臣,为内阁之位,不惜投靠逆藩,行此祸国殃民之举,本县读的是圣人书,学的是圣人道,安能附逆。”
几番踌躇后,倪大昌决定和南都伪朝切割,为此他特意将溧阳的巡防军马还有县衙的差役全都召集到了城中,以大义申之,让他们随自己服从燕王号令。
溧阳县的巡防营只有一个巡检司,百十号人马,哪里敢对抗云集在长江一线的数十万靖北军,这帮人闻得县尊老爷要改弦更张后,均是指天画地的拍着胸脯表示服从倪大昌的指挥。
谁知道,就在倪大昌准备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