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遭遇满蒙八旗的围攻,靖北军前锋损失近万,逃上小棱河河堤后,又折损了七八千人,也就是说,河堤上官军只剩下万余不到。
可就这万余残兵败将,居然在绝境中爆发出决死的勇气, 虽然他们的阵型已经被满蒙八旗冲的七零八落,但是他们依然在各小旗、总旗、百户的指挥下,形成了数百个小型坚锥阵,对着身前的满蒙溃兵发起了反冲锋。
沙场上,李兴之的王旗已经和多铎的大纛交织到了一起,满洲兵人多势众, 靖北军蓄力已久, 一时间竟杀的不相上下, 基本上每一个靖北军骑兵落马,都会带走两到三个满洲马甲。
多铎和吴克善血红着双眼,普通猎豹一般死死地盯着在阵前疯狂噼砍的李兴之,杀死他,杀死小李贼,大清就能死里求生。
“小李贼,你给我死来!”
率先出手的却是伪清武英郡王阿济格,在连续捅穿了两名明军骑兵后,阿济格悍然举枪,狠命地催动战马,以一往无前的勇气杀向了祸害大清数年之久的李兴之,丝毫不在意左右刺过来的长枪。
在战马快要临近李兴之身前的那刻,阿济格手中的骑枪如同毒蛇吐信般闪电刺出。
“咣当……!”
就在长枪即体的那刻,李兴之悍然举刀, 手中长刀在阳光下泛起一片雪白的冷光,如流星赶月般重重地磕在阿济格的骑枪上,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金铁交鸣声。
阿济格想要截杀李兴之,李兴之何尝不想手刃奴酋, 在阿济格发动的那刻, 他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时,骑兵第二镇副将阿兰柴和军情司副使陈文的长枪同样挡住了紧跟过来的伪清豫亲王多铎和科尔沁亲王吴克善。
一个又一个士兵、小旗、牛录章京、百户,额真,不断地被前方刺过来的长枪刺穿,被长刀噼下战马,然后被铁蹄踏过。
战场上早已铺满了尸体,断了的胳膊和大腿到处都是,无头的尸体更是随处可见,冲天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直如修罗地狱一般,所有人都在舍命相搏,战事已经接近白色化了。
“呜……呜……!”
牛角号的悲鸣再度响起,靖北军主力终于抵达战场,第四镇、新四镇、第六镇、新六镇……如林的旗幡在笔架山北端飘扬,四万步骑高唱戚家军军歌,漫山遍野地在侧翼展开。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 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
嘹亮的军歌中,张邵谦、惠登相、尚可喜、耿仲明、班志富、许尔显一个个纵马扬刀,如同虎入羊群般加入了战场。
“摄政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洪承畴骇住了,他知道大清完了,但为了身家性命,他不得不祈求多尔衮,惜命如他,哪怕是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走……本王能走到哪里去?去盛京看豪格的脸色吗?本王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是奴尔哈赤的嫡亲血脉,本王就算死,也要和将士们死在一起。”
去岁黄台吉身死沉阳的情景浮现在他的脑海,满蒙主力显然已经逃不脱了,退回辽阳,同样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战死沙场,这样也算没有辱没祖先的声名。
“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辽阳城高池宽,还有十余万八旗家小,我们满洲人,哪怕是女人和小孩都能拉弓射箭,只要咱们坚持到十一月份,待天寒地动,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啊!再说肃亲王那里还有两万步骑,当年老汗能凭十三副铠甲成事,只要逃回去,大清就还有机会啊!”
内大臣刚林,兵部承政叶克书等人同样附和洪承畴,虽然早死和晚死都是死,但总比现在就被明军杀死要好的多。
“肃王……肃王他还能容得了本王?”
多尔衮面色发苦,他能委曲求全地给杀母仇人黄台吉当猪做狗十余年,自然是极为珍惜性命,可自从他掌权以来,对豪格多有打压,谁也不能保证豪格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摄政王,合则两利,明军大举入境,豪格断不会行此仇者快,亲者痛之事,且豪格素来鲁莽,只要摄政王徐徐图之,拿下他的正蓝旗也不是什么难事,事在紧急,咱们快走吧!”
看着远方卷起的烟尘,洪承畴急的几乎要跳脚,行事如此优柔寡断,这大清早晚要完,待老夫回返辽阳后,还得寻个脱身的方略,可天下之大,哪里还有老夫的容身之所?唉……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让苏克萨哈带着剩余的勇士退回来,咱们走……!”
思虑良久,多尔衮还是同意了洪承畴和刚林等人的建议,选择撤回辽阳。
正在和铁人兵交战的正白旗摆牙喇俱是骑兵,在收到多尔衮退兵的军令后,白甲兵统领苏克萨哈哪里还敢恋战,当即喝令残余的近两千骑兵转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