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三箭齐
1645年4月5日,南京城,通济门外。
数百骑着骏马的明军骑兵当先而行,领头的一名骑士手中擎着一杆大旗正迎风猎猎飘动,锯齿边的旗号上,斗大的马字清晰可见。骑士们一个个鲜衣怒马,铠甲齐整,老远望过去好不壮观。往后瞧,骑兵之后跟着上千号的步兵,虽然胯下没有骏马,可这些步兵一个个高矮胖瘦简直是如出一辙。
步伐齐整,落地有声,不明就里的老远瞧过去定会赞一声好威武。可熟悉内里的人只会冷眼旁观,甚至背后嗤笑一声……什么威武?不过是外表光鲜罢了。且不提那糊弄人的军容,更不提这支京营从没上过战场,单单就是那杆大旗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那京营总兵不是旁人,正是马士英的儿子马銮。这马銮不过是个秀才,文不成武不就的,若非托了老子的鸿福怎会当上这京营总兵?这也就罢了,京营嘛,本就是花架子用来糊弄人的。可要命的是马銮这二世祖自打当了这京营总兵,便愈不可一世起来。
欺男霸女那是小事一桩,更有甚者干脆当街就抽参了他一本的御史好一通鞭子。刻下东林党虽然在政治斗争中失利了,可舆论还把持在他们手中。添油加醋之下,南京城的老百姓就没有不恨马銮的。
所以,瞧见马銮归来,没一个老百姓笑得出来。大家伙纷纷退避三舍,唯恐祸从天降得罪了这位二世祖。是以,也就没人注意到步兵之后,跟着老长一溜的马车。或者已经注意到了,但浑没当回事,只当马銮又替他老子到处去搜刮民脂民膏了。有老百姓不住地唏嘘,心理琢磨着不知这回又轮到哪个城的老百姓倒霉了。
事实上老百姓还真冤枉了马銮,这小子难得办了一回正经事。打从三月二十八那天得了老子的吩咐,马銮便马不停蹄地直奔松江府而去。一来一回不过九天的时间,这行军度放在明军里头绝对是名列前茅了。
至于为什么去松江……自然是迎接澳洲友人的到来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迎接澳洲友人带回来的那批军火。情势的急转直下,已经让马士英愈难以维持了。前段时间又生了睢州之变,使得史可法不得不南蹿,刻下的南明政权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关头。
四镇去一镇,其余三镇尾大不掉,阳奉阴违。与清军媾和再次被拒,满清方面态度愈强硬,而后闯军的一支被满清打得一路南下,刻下已经到了武昌……种种不利因素叠加之下,马士英早就焦头烂额了。这会儿马士英已经不琢磨怎么收复失地了,辅大人最想的就是有一支听话的大军在身边,挡住闯军以及满清的进攻。
三镇不可靠,左良玉更是个刺头,算了算去,也就是何腾蛟手下的那支新军可堪一用了。但要命的是,那些澳洲人至今未归,新军这会儿只能提着烧火棍在那儿瞎操练。如此下去,他日满清南下可如何是好?
是以,一听说澳洲人到了松江,马士英顿时来了精神头,一天之内连三道政令。先是派出一个家伙,没等人家出南京呢,马士英反悔了。改派自己的儿子亲自去迎……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就信自己的儿子了。
不得不说,马銮这小子别的不行,这种差事认真起来倒也办的不错。一来一去不过九天,换了一般人还真办不到。
往后瞧,夹在前后两军当间的一百多辆马车里头装着的便是邵北他们带回来的军火了。其中有不少蒙了帆布的火炮,径直就用骡马拉着。而在这些平板马车当中,一辆通体黝黑的箱式马车格外显眼。透过那透明的玻璃窗,还隐约可见看见马车里头四个人影正交头接耳地谈着什么。
“……三月中旬,阿济格追击刘宗敏,先后在河南邓州、湖北承天、德安、武昌、富池口、桑家口、江西九江等七地,接战八次,之后将刘宗敏、宋献策等人围于襄阳,并一举消灭。李过、高一功等率另一股闯军避走四川,猜测其动向或者投靠张献忠,或者由川入荆襄。”一口气读完这条消息,邵北皱起了眉头。
另一边,肖白图干脆就苦笑了起来:“也许我们不该刺杀李自成。”
穿越众所带来的蝴蝶效应正在迅放大。没了李自成,闯军迅分裂为两股。一股以李过、高一功为主,另一股则以刘宗敏为主。两股闯军时而合拢时而分道扬镳,虽然让满清不得不分兵追击,但同样带给满清的阻力也小了许多。
丢了西安之后,李过与刘宗敏干脆彻底决裂了。领着老营人马避走四川。而满清似乎认准了刘宗敏,追着其从陕西一路打到襄阳,最终把这家伙给灭了。
这也难怪,李过的老营大多都是步卒,而刘宗敏手里头可掌握着规模庞大的骑兵。论威胁程度,自然是刘宗敏更大一些。
眼下最新的消息一经表面,刘宗敏完蛋了。这意味着南明与满清之间最后的一道屏蔽没了,也许下一刻南明就得直面满清的铁蹄。可问题是,南明准备好了嘛?
梁二递过来的那厚厚的一摞邸报一经足以说明一切了。邵北他们不在的这几个月,南明朝廷一方面继续对借虏平寇报以幻想,一面醉生梦死的拼命内斗。马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