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走出雅间,向楼下踱了几步,正有一个伙计手提着食盒顺楼梯而上,他一伸手拦住了他,"和你问件事。"
"哦,您老请说?"
"刚才我..."话到嘴边,他临时扯了个谎,"刚才我从玄字二号雅间经过,听里面有人吵嚷,说是进来一个时辰了,兀自没有人上前伺候,这是怎么回事?"
"玄字二号啊?"伙计扑哧一笑,把经过说了一遍,虽然不是亲身经历,但耳食之言倒也很是逼真,"那里面是一群混账!您是不知道,刚才差点把三楼的小杨给打了,您说,我们开店做生意,来得都是客,本该和气生财,但这几个狗奴才也太过欺负人了不是?"
皇帝一张玉容骤见清冷,"哦?"了一声,"那,你们就这么折腾他们?"
"要不还能怎么办呢?"伙计微笑着说道,向旁边闪身,让楼上下来的 一个客人经过,口中又说道,"富人有富人的办法,贵人有贵人的主意,我们这些小小百姓,自然也有我们自己的手段!"说着话,他神秘兮兮的靠近一点,小声问道,"不瞒您说,干着这群王八蛋这么半天,也是差不多了。我们哥几个都说了,等一会儿就上去问问他们要什么,不过嘛,不管他们要什么,里面加点作料,总是难免了!"
"作料?"他一句话问出口,立刻明白过来,一时间顿觉反胃!心中勃然大怒,扬手一个耳光,正打在这个伙计的脸上,这一记来得猝不及防,挨得清脆已极,伙计站立不稳,从楼梯上一溜烟的滚了下去!手中的食盒在楼板摔开,里面的菜肴和新切成片的鸭肉散落一地,现场一片狼藉!
皇帝一掌打完,转身上楼,进到雅间,吩咐一声,"六福?传顺天府文英、九门提督宝鋆,神机营掌卫大臣载澧、御前大臣世铎到此见驾,另外,即刻抄没此处!立山?你现在到楼下去,带人守住前后,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准进出!"
立山体如筛糠,连一句求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六福见情势不妙,皇帝脸色铁青,吓得一个头撞下去,忙不迭的逃了出去。
"立山,你聋了吗?朕的话你没听见?"
"啊,啊!喳!"立山跟在六福的身后,连滚带爬的冲到楼下,先管不得其他,吩咐护驾而来的乾清宫侍卫,先守住店门,三个正要出门的客人给他双臂一扬,挡在门内,"哎,你干什么?"
"奉皇上口谕,封查全聚德!任何人不得进出。"立山大声喝道,又用手一指这三个倒霉蛋,"你们,赶紧回去,别自找倒霉。"
大栅栏是北京最最繁华的居所,全聚德之外尚有大量的买卖商家,客人串流如梭,络绎不绝,听这边大喊大叫,都心生好奇的围了过来,在门外四周交头接耳议论个不停,"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呢,听说是奉了皇上的口谕,要查封全聚德了。"
有那同行的店家,心中高兴:这十余年来,全聚德的生意早就红火得让人双眼发蓝了;这会儿遭了大灾,真正是可喜可贺!因此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都等着看杨全仁的笑话。
杨全仁也听见了消息,赶忙从不知道哪里跑了出来,立山他也认识的,平时常来常往,"二爷,您这是...这是怎么了?可是今天在小店用得不顺口,您交代一声,小的即刻亲自伺候您。"
立山心中恼怒,"杨全仁,这一次可不是我立豫甫要找你的麻烦,只是,"
"只是什么啊?二爷,您有什么事就交代下来,小的绝不敢还嘴就是了。"
"只是啊,你实在是得罪了贵人!这一次任是谁来,也救不得你了。"
杨全仁越听越害怕,他再财雄势大,终究是一介商贾,四民之末,北京城中任是哪一个抬起脚来,可能比他的头顶都高!听立山口中说的贵人,莫不是得罪了哪一家的亲王贝子?可...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位爷的啊?
他正要问一个清楚明白,天街方向蹄声如雷,竟然是乾清宫侍卫总管世铎带领人赶过来了,有人驱开围观的人丛,世铎纵马而入,"王爷?"
"是豫甫啊?"世铎点点头,从马上跳下来,问的第一句话,就让杨全仁尿了裤子!"圣驾可是在楼内?"
还不及立山说话,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世铎,立刻封闭全楼,不准任何人走脱!"
世铎抬头看去,立刻轻打马蹄袖,当街跪下,"奴才世铎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办你的差事去!"皇帝对跪了满大街的百姓看也不看一眼,又从窗口缩了回去。
世铎从地上爬起来,右手在空中一挥,划了一个圈圈,乾清宫侍卫闻令而动,快速分散开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楼后传来阵阵声响,是拳打脚踢、杯碟落地粉碎之声。
杨全仁泪流满面,咕咚一声跪坐在立山脚前,"二爷...,二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二爷...,您救救小人吧?"
立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脚尖踢了他几下,"起来,起来!在我这跪着管什么用?"
杨全仁听他话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