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城中,清军战士正在快速打扫战场,鲍超纵马而过,一直冲到佐藤府的门前才跳下来,"大帅可在?"
"在。大帅刚才还在说起鲍军门呢。"
鲍超快步前行,一边走一边喊,"大帅?大帅?"
李鸿章的声音从堂上传来,很是亲热的样子,"是春霆吗?我在这里。"
几步跃上台阶,对叉手行礼的将佐看也不看一眼,鲍超大笑着说道,"卑职鲍超见过大人!"
"来,起来说话,起来说话。"李鸿章满面春风,大声说道,"三原城一战,尽歼敌军,大涨了我中华威风,鲍军门指挥调度,功不可没;自然,列位管带也是一样,都是国家柱石,精干之才!等过几天老夫奏表朝廷,皇上定然多有赏赐!也好慰诸位杀敌之功!"
张佩纶在一边附和的点头,"都是大帅从中指挥,卑职等哪里有什么功劳,若说皇上嘉奖,亦当是大帅荣膺首功。诸位以为呢?"
鲍超点头微笑,"还是幼樵兄说的是,若说首功,自然是大帅!"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大帅,还有一件大喜事。卑职也是刚刚才得到弟兄们的回禀,赶不及要向您回明的。"
"是什么?"
"弟兄们在城中抓了很多日本百姓和俘虏,其中有一个姓一虎的,为求活命自保,供出一个天大的消息:日本人担心战事不利,很多有钱人家都把家财藏了起来,只是他所住的一条街上,就有三十余户人家,都在自己家的庭院中挖了坑洞,把银钱珠宝什么都藏在其中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军中的法纪非常严厉,即便是像鲍超、蔡庚阳、王煜、汪于泗、滕子玉之流的军中将佐,都也是只能靠每月不菲的军饷过日子,更遑论普通士卒了;自然,李鸿章等不在此列,旁的不必提,张佩纶身为军需主管,只是国内各家商贾贡献给他的银子,就不下数以百万!
听到这样的消息,无人不觉得欣喜,李鸿章手指轻敲座椅的扶手,"可知道有多少银赀?"
"这个倒不知道,不过听这个姓一虎的人说,不会很少——三原城经常有往来中华经商的商贾百姓,家家都很有钱。"
李鸿章眼睛一转,落到张佩纶脸上,后者丝毫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贪婪之色,但李鸿章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似的,"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拜托鲍军门和列位将军处置吧。等到真的掏挖出银赀,全数登记造册,然后派人运回国去——在这其中,任何人也绝不可以私相授受,明白吗?"
"请大帅放心,我这就去做!"鲍超使了个眼色,带着蔡庚阳等人快步出门而去。
他们刚刚离开,张佩纶一步跃到李鸿章身前,"世叔,这样的大事..."
"千里当官只为财。"李鸿章说道,"你这半年来,府中也收了不少钱财了吧?"
"世叔?"
"眼光放远一点,赚银子是没有个尽头的,不提王煜、蔡庚阳几个,鲍超是皇上心中的爱将,要是这件事不放手交给他们去做,换了任何一个人,你想想,日后给皇上知道了,心中如何看你?"
"那...即便如此,这一次若是从日本人手中拿出大把的银子,难道就看着他们落袋平安吗?"
"此事不用你说,鲍春霆人虽然粗鲁,却也不是眼光短浅之辈,少不得你我的一份,到时候,既买了军中诸将的好,又省的劳心劳力,岂不是一举而数得?"
张佩纶还有些不情愿,毕竟能够落到他和李鸿章手中的,怕也只是九牛一毛,大头还是落到鲍超等人的口袋中,但看李鸿章神色坚定,自知说不进话去,诺诺应承着,退了开去。
鲍超带人出厅,走了没有几步,王煜突然脑筋一转,快走几步,拦住了路,"军门?你说,旁人家里有,这佐藤家里就没有吗?"
"您是说?"
"姓佐藤的不老实,想和我们玩灯下黑。"王煜小声说道,"您想想,他们家有这么大的宅院,家里除了摆设,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何等的不正常?事出反常比有妖。我想,不如就从佐藤家挖起!"
滕子玉立刻摇头,"此事不妥。怎么呢?你们想想,佐藤家是大帅驻节之地,到时候手搬肩扛的,动静太大,到时候挖出银子来,给不给他们?要是给的话,他位高权重,给多少合适?若是不给,到时候他给皇上上奏折,提上一笔,我们就是杀头之罪!"
"老腾说得对也不对。如今三原城中有银子,怕是任谁也瞒不过了,大帅那里,总还是要沾沾腥,润润手,即便我们真的是狷介不取,说出去也未必有人肯相信,要想真做到清白无愧,干脆现在就进去,请大帅派人,或者请他一同前往,挖出多少银子,一概封箱。"汪于泗却不同意战友的话,"只是那样一来的话,只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除鲍超之外都能了然于胸,唯有一个鲍春霆,愣愣的问了一句,"只怕什么?"
汪于泗为之苦笑,"只怕日后军门就要落一个不能与人为善的名声了。"
这一次鲍超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