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
面对如此,汤有庆自然是不认了。在咆哮了几句“刁民”和“污蔑”之后,他就要气呼呼地离开。
锦衣卫将他拦住。
在锦衣卫冷冽的目光下,汤有庆哆嗦了一下,然后转头说道:“大明律,凡吏部委任的现任官,无有通敌失城贪贿情状,上官只有参奏之权,没有羁押之权,寿先生,方御史,还有诸位上差,如果要留下下官,让下官继续受这个疯子的侮辱,下官誓死不从!”
汤有庆是干刑名的,熟知律法,自然不会轻易被留下,他站在堂口,一副凛然的样子。
朱聿键正要发怒,却被方以智以眼色制止,然后方以智四两拨千斤的说道:
“臬台大人严重了,怎么是侮辱。不过是厘清事实罢了。此人击鼓鸣冤,状告山东官员,整个县城都知道了,寿先生和我身为钦差,自然得问明案情,不然的话,天下人都会以为官官相护,臬台大人的名声染污也就罢了,碍到了圣名和朝廷的声誉,我们就是死,也难以赎罪了。”
这顶大帽子压下来,汤有庆无话可说,只留灰溜溜地重新坐下。
接着,就刘姓商人所说和登州商人的供词,朱聿键和方以智开始诘问,并叫来汤有庆的亲随对质。
亲随当然不承认。
几番之下,反而被汤有庆揪住刘姓商人的几句语病,开始大肆反击。
朱聿键和方以智相互一看,知道这么审是审不下去的-----汤有庆身为刑名,熟知大明律和各种佐证之法,没有确实的证据,他根本是不可能低头的,于是下令退堂。
-一省刑名被人指控贪墨杀人,事情重大,朱聿键一面将汤有庆“留”在衙中,一面派人去登州传那一个商人。同时飞报朝廷。
汤有庆是四品巡按,照律,也是大官,朱聿键和方以智虽然是钦差,但案件尚没有完全查明,因此用了一个“留”字。
……
“有人在出卖我!”
虽然在堂上“镇定”振振有词,但汤有庆的心里其实是惊恐无比,多年的刑名令他意识到,这绝不是意外和巧合,他和王永吉的配合,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洞悉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幕后故意搞他。
他不知道幕后人是谁?他只知道,朱聿键和方以智不会偏袒他,但使他露出破绽,就一定会把他拿下,现在他只能祈祷,制台大人得到消息之后,能赶来救他,不然等到登州的人证赶到,他怕是就说不清楚了。
汤有庆想要向王永吉传递消息,但锦衣卫已经将他控制,他一丝一毫的消息都传不出去。
……
原本,朱聿键和方以智要返回济南,但忽然的告状,令他们改变了主意,他们决定留在沂水县,将汤有庆之事调查清楚。
第二日,两人没有提审汤有庆,而是详细审问刘姓商人并就金矿封查之时进行深度调查,整理案件,夯实证据。
虽然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但从刘姓商人悲痛的表情以及之前的传闻来看。此事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一切就等登州商人提到了。
……
但第三日一大早,山东总督王永吉的车驾,急匆匆地进入了沂水县城。
“下官来迟,寿先生和方御史恕罪。”
王永吉风尘仆仆,脸上还满是赈灾的风霜,进到县衙,立刻拜见两位钦差。
朱聿键和方以智还礼,坐下之后,开始询问灾情。
王永吉恭恭敬敬的回答,从头到尾没有问汤有庆。
朱聿键颔首点头。
“制台大人,臬台汤有庆的事,我正要向你通报。”
方以智则将汤有庆的事情告之。
王永吉不问,方以智却不能不说,汤有庆是山东按察使,是王永吉的部下,又是朝廷四品的官员,照制,他必须向王永吉知会。
王永吉听完皱起眉头:“想不到竟有这种事,既然有百姓鸣鼓喊冤,状告汤有庆,汤有庆身为一省之刑名,不宜再执掌臬台,下官以为,应该将其停职,待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恢复原职也不迟。”
朱聿键眼神微微惊讶,他原本以为,王永吉肯定会力保汤有庆,毕竟汤有庆所做的那些事,不是一个人能做来的,那些受贿银子,也不是一个人就敢拿的,作为他的上级,王永吉有极大的嫌疑,两人就像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脱不了谁,常理推断,王永吉只有保下汤有庆,才能保下自己,但想不到王永吉表情平静,对汤有庆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心和袒护……
方以智却仿佛看的更深。
而不等朱聿键和方以智表态,王永吉继续沉吟道:“不过,汤有庆是四品巡巡按,关于他的处置,需的有山东都察院的参与。一干人证也都在济南,沂水又小城小地,两位上差居住不易,不如将他带回济南,详加审查,不知道两位上差意下如何?”
朱聿键和方以智相互一看,心说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沂水虽然小城小地,但正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