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道兵团已经在朝鲜的沿海地区大举登陆,许多朝鲜义军也纷起响应,代善疲于应对之下,只好要遣使向顺朝请和,希图成为大顺朝贡体制之下的一个藩属国。
这次遣使大顺,代善甚至还用上了朝鲜的国名,自称朝鲜国国主金福临的名义。
他声称建州女真源出朝鲜,如今只是还其祖业,不与中国相争。
只要顺朝能够承认金氏朝鲜的合法地位,那么代善就愿意同顺朝划大同江为界,将朝鲜北部沿边的咸镜道和平安道土地户籍,全部割让给大国。
刘芳亮对于清国方面的遣使求和,未做表态,但他专门派兵护送使者上京,又停止了对朝鲜北部的攻势。
虽然是由于天气原因,鸭绿江多数河段封冻,已经不再适宜顺军轻易南下大举进入朝鲜境内,但也的确表现出了一部分顺军将帅认为议和条件可为一观的想法。
此时的大顺军经过了去年秋冬以来,好几个月的连续攻势,虽然始终未和清军发生激烈的大会战。
但由于路途遥远,地势险峻,而且天寒地冻,顺军的军需粮秣物资,已经消耗泰半。
这种情况之下,刘芳亮要求暂停大军的行动,对顺军兵马加以休整,利用议和的时机巩固对辽东各州郡的统治,也可算是中肯之举。
清国的使节团,磨磨蹭蹭一段时间后,直到天法五年五月多的时候才抵达开封。这时候的清军则被加紧调动了起来,代善全力拼凑起了约五万精兵,固守朝鲜北部山区。
曾经铁骑纵横、善于野战的满洲八旗军,现在面对大顺军咄咄逼人的攻势,也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利用朝鲜北部山区的险固地形,大建山城,来求固守。
朝鲜北部的大量山城,的确给顺军的挺进造成了一定困难。
顺清两国议和期间,谷可成还不失时机地在朝鲜平安道一带发动了少许攻势。
但是顺军虽然已经能够在野战战场上占据绝对优势,可一旦陷入对大量山城的围攻战时,异国作战的不利补给条件就暴露出来了。
朝鲜本地的资源难以支持和供应顺军的大规模攻势。
而且刘芳亮和谷可成,都受过天子的密令,为了将来长期统治朝鲜地区的需要,顺军进入朝鲜境内以后,应当继续维持严格的纪律,不得对朝鲜百姓横征暴敛、征发军资。
这种要求,也极大限制了顺军在前线就地征集粮秣的能力。
如此情况之下,谷可成也只能望山城而兴叹了。
朝鲜战局,因此陷入了数月的僵持沉寂之中。
而大顺朝堂这边,对于清国使节团提出的议和条件,也陷入了漫长的争执和扯皮之中。
李来亨自己在收取辽东全境,并且在大顺军占领毛怜卫,剥夺了清军优质战马来源,且彻底隔绝了清国同东北腹地的交通联系渠道以后,便无意加紧讨伐朝鲜。
正相反,现在清军实力遭到重大削弱,事实上已不可能对顺朝造成任何威胁。
而金福临、金代善君臣,为了巩固满洲人在朝鲜的统治,肯定还是需要继续推行那一系列残民以逞的暴政。
这就会为将来大顺军以王师形象收复乐浪四郡的旧地,创造极为良好的前提条件。
所以李来亨是跟着不急着下令大军进入朝鲜,他对清国提出的割让平安、咸镜两道的条件,其实已很满意了。
只要顺军牢牢控制朝鲜半岛的关北、关西地区,那任满洲人在平壤和汉城如何兴风作浪,也绝对掀不起什么大浪,更无法挑战顺军在东北亚的霸权地位。
只是朝中大臣,颇有一些忠义之士,皆认为收复辽东以后,清军士气低落、军心瓦解,恢复朝鲜社稷的机会已经完全浮现出来了。
这样的大好时机,不立即挥兵南下光复朝鲜,难道不是误国吗?
李来亨自己的想法,毕竟上不了台面,更不符合大顺以仁义立国的宗旨。
这段史事,于后世必然成为顺史的敏感部分。
最后还是由李来亨直接授意方以仁同清军使节团议和,方以仁借口以顺军在收辽之战中,士卒病死、冻死者极多为理由,竭力张扬顺军已不能继续作战的道理。
此时方以仁所说的收辽之战顺军“捐躯辽土者以五万计,伤者又倍之;骡马冻死、病死者,则以二十万计;国朝十年生聚积累,一朝散尽,不复能战”这句话,在后世更成为了有良心的共和派历史学家抨击李来亨的一大证据。
关于收辽之战,顺军到底伤亡了多少人?
一直是后世顺史圈特比热门的一大讨论话题,有人根据当年方以仁的奏疏得出了顺军阵亡将士五万人、伤亡十万人的数据,有人则根据兵政府的文书得出了顺军伤亡总数只有不到二万人的数据。
而在民间,由于共和派史学家的大力宣传,收辽之战大顺北伐军的总兵力五十万人中伤亡达到三十万的数据,则最为深入人心。
在大众传媒的层面,“收辽”、“征东”的史事,则依托于顺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