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来亨的个人坚持,还有朝中秦人勋臣们的大力支持,士林舆论清议,最终也没有阻止顺军在关西的继续用兵。
瓜州之屠和沙州大捷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
李来亨为了树立榜样,对于此役从军文士、书办的奖励也达到了尽皆拔擢的地步。
这种举措,很快就在各地掀起了学习西北舆地地理、投笔从戎参与边塞战事的热潮。
很多在顺朝不断改革的科举考试中,不幸名落孙山的失意之人、落魄文士,都从朝廷对于参与平准者的越级拔擢里,看到了一条全新的终南捷径、康庄大道。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各种文人投笔从戎,远赴关外进入各级经略使、节度使、制将军、都督幕府之中,赞画军务的做法,开始大为风行了起来。
这种全新的上升渠道,甚至于慢慢壮大到了可以同科甲正途媲美的地步。
天法朝中期,甚至出现了六政府尚书半为幕僚出身,天下节度使亦有七节度为幕僚出身的盛况。
一时间,天下寒士皆西行,玉门关外尽故人。
在这个过程中,文脉流传,边塞文学兴盛于一时。那些在边塞征伐中起家进入仕途的文人,又给大顺朝堂注入了一股刚健质朴的清流,使得大顺形成了一种迥异于前朝的全新士林之风。
从那时开始,顺朝士人皆以身配刀剑、手铳为荣,人人习武纵马,都以扬威异域、建功绝域为理想。
自然,这之中也不免造成些许较坏的影响:例如顺朝士人一言不合就以决斗相见,因私斗而死的士人,每年不下数百人。
械斗成风,跋扈、夸富、好斗、攀比也成为了士林一时风行的重要潮流之一。
所以当沙州大捷不久以后,僧格浑台吉的弟弟葛尔丹,突然联络雪区反顺的僧俗各界发难,将顺军驻扎拉萨的制将军米剌印刺杀,兴兵叛乱时,立刻就引起了西北士人的强烈震怒。
当时投入米剌印幕中,一起到拉萨驻扎的关中名士、秦中士大夫,约有四五十人之多。
这些人大多是陕西、甘肃两省的名门望族出身,都以投入米剌印的麾下远征雪域为终南捷径。
他们都以为以大顺军的兵锋之盛,这次驻扎拉萨,又是以大军临小邦,毫无危险可言,怎么预见得到自己会撞上葛尔丹这样一枚杀星?
米剌印系天方回教徒,本来就和雪区的喇嘛僧侣不和。他还携带了大批士人同到拉萨驻扎,这些秦中士大夫多数缺乏实干才能,所以才混不上正途官职,只能走幕僚起家的道路。
偏偏米剌印本来就是明朝土司出身,对这些士大夫的巴结讨好渴慕非常。他虽也是西军一大名将,战功赫赫,可到拉萨以后却沉迷于同这些士大夫们把酒唱和,陶醉在雪山风光、写诗创作里。
完全疏忽了雪区僧俗对于顺军驻扎的强烈反感,也完全忽略了葛尔丹在雪区的种种串联行动。
葛尔丹借达赖之口,邀请驻藏顺军将领、官佐前往寺庙观礼,趁机关闭庙门,藏兵大举杀出。虽然米剌印极力抵抗,但由于所带卫兵甚少,周围多是不堪战斗的士大夫,结果尽数被藏兵屠杀。
米剌印本人也被葛尔丹所杀,首级据说被喇嘛做成了法器。
拉萨之变,是顺军西北作战的最大败绩。米剌印官居制将军,封侯爵,是大顺西北驻军的名将之一,竟然落得这样被杀头做成法器的下场。
而同样被残忍杀害的还有好几十名关中士大夫,传闻藏人害怕这些文士死后成佛作祟,竟然将其全部分尸,残尸分别施加厌胜之法,用极端残忍的手段埋藏、镇压各地。
这些惊人的消息传到长安以后,秦人无不为之震骇惊怒非常。
即便天子,亦深感受辱,必有斩杀僧格浑台吉、葛尔丹兄弟,并一洗喇嘛以后,方才能雪此奇耻大辱。
为此刘芳亮暂停了对于哈密以西准噶尔军的进攻,双方在吐鲁番一带列兵对峙。
同时刘芳亮又将部中精兵悉付于李懋亨之手,命其急速南下入藏平叛。
为了争取时间,赶在准军入藏支援葛尔丹以前,先行解决葛尔丹,李懋亨等人仅率卫兵五百人便先行入藏。
他星夜兼程奔入雪区,时正值严冬,途径寒冷荒凉崎岖的高原,并站兼行,飞驰千里。
李懋亨沿途还考察了自然地理环境,对众多战略要点的气候、水源、物产、地理风貌做了详尽的调查。
这段时间里,李懋亨所部兵力虽然十分寡弱,但他大胆的行动,使得不少雪区地方贵族摸不清楚顺军入藏兵力的具体数字。
再加上李懋亨根据张国武所说的情况,积极迎合地方土著的传统习俗,游说当地贵族,因此得到了不少畏惧顺军报复的雪区土练土团的支持。
有这些土著作为向导和友军,顺军的进军速度便大大提高了。
不久赵自牢也带着另外一批援军主力进入雪区,很快同李懋亨汇合,顺军的总兵力达到了八千余人左右。
葛尔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