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被她这样抱住,还是她刚从天穆山偷跑出来、悄悄找进了沂州王府里的时候。
那时,他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她了,最后一次的相见也只是在船头的匆匆一顾,连彼此神情都不曾看清。于是那晚重逢,记忆里还是小女孩的她,仿佛突然之间变了模样,抽高的个头、婀娜的身形,猛不丁地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明明还是跟小时候如出一辙的举动,却令得他不由得心如擂鼓,慌乱地将她拉开了些……
萧劭无奈地低下头,声音温柔,“到底怎么了?真的没受伤?”
阿渺听他语气变得温柔,愈发难过起来。好像自从上次从建业回来,她跟哥哥的关系就一直处在反复的冷战之中,一两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都能随时莫名其妙地触怒彼此……
“我要是真受伤了,哥哥会关心我吗?”
阿渺侧过头,把眼泪压进萧劭的衣襟里,“哥哥会不会又只说,谁让你不听话、谁让你乱来?凶巴巴的,拿眼睛瞪我?”
萧劭闻言沉默,半晌,莞尔道:“我有那么凶吗?”
他缓缓抬起手、抚到阿渺背上,却又唯恐自己情难自控,只敢松松地揽着她,“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怄气?每次跟你怄气,我都难受的不得了……”
“我也不想跟哥哥怄气,是你非要……”
阿渺咬住话头,蹭了下泪痕,慢慢伸出右手,“那我们现在拉个勾吧,像小时候那样。”
萧劭笑了笑,松开揽着她的右手,与她小指相勾,“好了,以后都不再怄气了。”
“不是这个。”
阿渺勾着萧劭的小指,仰着头,殷切而认真地望着他:
“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得是我的哥哥。”
第122章
萧劭身形僵住, 继而抽开手,“这是什么话?”
阿渺见他如此反应,心中悲戚骤盛, 想起之前柳祭酒的话,情绪翻涌交错:
“哥哥为什么非要我去认那个生母?就因为她是祈素教里厉害的人物,所以要拿我去交换是吧?”
萧劭面色骤沉,“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刚才那些人是……是祈素教的。我在霜叶山庄就跟他们交过手。”
阿渺从萧劭身前挣脱出来,抬着泪光盈盈的眼眸望着他,“他们说的是真的是吧?那个殷六娘, 也是祈素教的, 对吧?”
萧劭也看着她,目光中神色万般复杂纠结。
阿渺见此情形, 霎时落下泪来。
她太了解萧劭,了解他长久以来的志向与野心,为了拉拢到譬如许落星那样的人, 他可以连从前的仇怨都不计较,如今为了招揽祈素教, 他又会……舍弃掉什么?
“哥哥可知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从小到大, 我都把哥哥看作最重要的人……我一直以为, 我们是世上最亲密的兄妹……”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 她的五哥,有一天会愿意割舍掉这份羁绊!
萧劭将阿渺的一字一句听得清晰, 心像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些苦苦压抑至深处的情绪几欲冲撞而出。
他没有想过,被她误解会是如此的难受,而面对那样的误解、连开口解释的勇气也拿不出,更是回肠九转的痛苦。
天知道, 他有多想割断这名分上的羁绊,可又有多害怕一旦这样的羁绊被割断,他便什么都不再是!
不是没有试过克制、试过隐忍,试着将心底那些不知何时而生的禁忌情愫撕扯搓揉成她想要的感情。若非如此,他不会放手让她高飞、不会放手让她远离、也不会想方设法地把她培养成能与自己比肩的大齐长公主!
可她去了建业,他的心,就空了。
等到她回来了,带着其他男人写的信、又当众人认下跟安思远的婚约…… 心思变了、眼神变了,对他的隐瞒遮掩也越来越多……他的心,就更空了。
空的发慌,空的痛楚。
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会想,若是他不曾把她留在天穆山,若是他看着她在身边一点点长大,那会不会……他如今对着她、就会和对着嬿婉的感觉一样,有些身为兄长的包容,也有些身为兄长的严苛,会讨厌她的任性与执拗,也会衷心希望她得到一个好的归宿。
他会骄傲于她的美丽,却不会生出那些阴暗而难堪的渴望,会揶揄她情窦初开的模样,却不是心如烙铁炙烤般的嫉妒痛苦。他会快乐多一些、难受少一些,还能心怀坦荡地拥抱她,告诉她无论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你不必把我看得那么重要。”
萧劭凝视着阿渺,艰难出口:“世上最亲密的关系怎会是手足?将来你的夫君,难道不比哥哥更重要?”
他的心微微颤抖着,视线里翻搅着隐蔽的祈望,盼着她能听懂这话中的含义,盼着她能明白他和她未必只能是兄妹,盼着她……说他无论如何都会是她最重要的那个人。
然而阿渺却被自己解读出的推诿刺痛,流着泪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