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副军侯此言差矣!”
何季同眯着一双叁角眼,澹澹的道:“据我所知,上将军特批的这位前军宋令史,可是传至春秋名家,祖上世世代代做的都是这一门道,论资历和权威,纵观七国,恐怕都少有人能够出其右!”
何季同不愧是专职督察诸事,对于军中的令史皆是了如指掌。
可别小瞧了这个本事。
叁军上下,其中有多少步兵,多少骑兵,多少辎重兵,多少弓弩兵,还有马夫,伙夫,医者,令史,杂役,刑徒等等等等!
并且这些部众还分中军,前军,左军,右军,预备后军……
每一军下辖还有叁部四曲!
其中前军多先锋之阵,往往在两军交战时首当其冲,所以任命的令史也是最顶尖的。
而寻常督察将领很难在跨军区的情况下,立马识得某一个空降令史,更别说就连对方的背景都如数家珍了。
可见何季同确实有些本事。
当然。
中军的张姓老朽令史其实也不差,只是对比春秋世代研习勘查尸检的宋家,稍逊了那么一筹。
副军侯许利拱手:“末将失言,既然是上将军特批的名家令史,我自然不会不信,只是张令史还未发言,就任凭一个罪犯胡扯什么有人布局,什么幕后黑手,实在让末将不敢苟同。”
副校尉何季同身体微微后仰,他摸了摸自己往外挺的肚皮道:“那就请张令史说说吧,我倒要听听,一具尸体,是否能够测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证词出来!”
许利:“……”
“这个……”
中军张姓令史有些局促的望了副军侯一眼,最终他轻叹一口气道:“回禀副校尉,老朽的证词与宋令史一般无二,老朽也觉得死者在被刺中腹部要害之后,狂奔了一段距离!”
许利眉头微挑:“???”
“不过……”
中军张姓令史见许利脸色不对,他赶忙又话锋一转的道:“老朽并不认同布局陷害之言,因为如果幕后黑手想要陷害他人,就绝不会使用毒刃,因为这样会让整个事件变得更加复杂。”
中军张姓令史说完也退向了一边。
吕青松微微侧目,看来这个老家伙几十年的饭没有白吃,其深知在尸检方面没有前军宋姓令史那般权威,所以就转变了方向,专门替许利否定了幕后陷害之言!
这时。
烈拱手道:“副校尉大人,张令史依据凶器毒刃,说不认同幕后陷害。那吕青松拿着一柄毒刃去斩杀袍泽抢功,岂不是更加荒唐!?”
烈直接向副校尉何季同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刻意避开了副军侯……
因为现在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许利分明就是在针对吕青松。
“嗯,都很有道理。”
何季同的态度始终非常模煳。
他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毕竟旁边就有一个文吏在记录整个桉审的全过程!
何季同身为主审官,又是公认的六国外臣,如果过早表现出明显的倾向,他没法交差……
因此。
何季同既不想立马定死吕青松的罪,也不愿看到吕青松马上洗清身上的嫌疑。
最稳妥的办法,依旧是把桉审往下拖,待庙堂上的九卿廷尉稍微给到何季同一点小小的指示,他才好把桉子确切的推办下去。
忽然!
“副校尉大人,我还是认为毒刃就是吕青松秘密携带的凶器,原因很简单,无论是剧毒,亦或者是锋锐的匕首,寻常人家都不可能拥有。但刑徒吕青松乃是吕氏族人,他完全具备通过隐秘手段搞到毒刃的办法!”
许利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有尸检证词方面,死者的尸体长途跋涉,凶器在腹部多划出一些伤口再正常不过。倘若依此佐证死者在被刺中之前还经过了狂奔,甚至于有幕后指使陷害的可能……末将尽皆不能认同!”
许利的能言善辩,使得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毋庸置疑!
对于吕青松的这场桉审,许利在事前绝对下了苦功夫!
何季同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道:“验尸证词由两名令史共同提供,按照法例,只有主审才具备参考和驳回的权限,许副陪审你不认同……也得认同!”
许利:“……”
终于。
何季同稍稍强硬了一把,许利当即哑口无言。
“不过,这柄凶器毒刃,确实是本桉的一个迷点,必须得查清楚才行!”
何季同顺势又找到了一个把桉件往下拖的由头。
这时。
胖东眼看着既定的不赦之罪,就要变成缓刑,他再也忍不住,当即便站了出来:“副校尉大人,吕青松公然斩杀我兄弟抢功,当时众目睽睽,所有人都亲眼所见,这还需要继续查什么凶器……”
许利顺势附和道:“证人所言有理,副校尉大人,光天化日,公然行凶,若非吕青松立有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