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抬起当先将士的遗体,高举过头,缓缓向前行去,一行残兵跟在他们身后,慢慢移动着。那兵容齐整的五千骑营军士,望着这破败而又团结的队伍,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支柔弱地队伍,似乎就是不可战胜的。
一堆堆的黄土,掩盖了一个个年轻的躯体,眼望着捐躯将士们的遗骸淹没在黄土中,幸存的三百余名将士,相互搀扶着,哗啦啦的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陈杉从许亮手里接过酒坛,将鲜美的烈酒缓缓倾倒入土,望着那晶莹透明的酒液渗入土壤里,他牙齿一咬,鼻头却一酸,顿时跪倒在地,像个孩子般的大哭起来。
远处的骑营官兵静静望着这一幕,望着那痛哭的三百将士,谁也不敢开口,几个有血性的千户一带头,五千军士便遥遥抱拳一拜,对这些勇士致以崇高的敬意。
陈杉一仰头,将那美酒饮尽,啪的一声将坛子往地上一摔,清脆的响声传出老远。
“站起来,全都站起来!”他胡乱擦了擦脸颊,大声呼喊道。
三营残兵听闻陈杉的呼喊,立即全都挣扎着立了起来。陈杉眼光在他们身上一扫,大喝道:“挺直你们的腰板,站的像个爷们!”
风声萧萧,三百残兵个个腰肢笔直,高扬着头颅,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们逝去的兄弟,他们是站着死的,他们从来没有倒下过。不分年纪老幼,他们皆是我大梁的英雄!我陈杉带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种,你们给我记好了,宁愿站着死,不要跪着生。”
“宁愿站着死,不要跪着生!”三百人一起大喝起来,声音嘶哑,却有着如虹的气势。悲壮而又震撼人心。
鲁尽胡、郑启明李圣几人顶着寒风光着膀子,从远处山脚下搬运来一方大石,立在众将士墓前。神机营的能工巧匠颤抖着双手,满含热泪。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细细刻在那大石上。陈杉面无表情,望着那一个个年轻地名字,腮帮子一阵急抖。
“该死!”他大吼一声,一刀劈在身旁大树上,哗啦轻响中,大树缓缓的倒了下来。所有的将士都望着他们年轻的将军,为这样一个有情有义地将军效命,死了也值。
骑营的几个千户徒步走了过来,望着陈杉抱拳道:“将军。请允许我等向死难的弟兄们致敬。”
陈杉抱拳道:“谢了。”
其中一个带头的千户叹道:“将军勇猛无敌,忠肝义胆,实在是我等的楷模。我与诸位兄弟。皆是敬佩万分。这事本不该提起的,但是我等今日是跟随邓将军前来救援贵军的,眼下邓将军被打断双腿昏厥于此,此事我们该如何向大帅禀报呢。”
见这几个千户神态恳切,想来也非大恶之人。陈杉当下一抱拳道:“诸位请放心,今日之事乃是我陈杉一人所为,与我手下兄弟无关。也绝不会与各位为难。丞相大人面前,我自会坦陈原委,陈杉亦别无他求,只希望各位兄长将今日所见如实禀报大帅。”
“将军义薄云天,我等钦佩万分。”见陈杉将所有罪责都揽到头上,那几位千户更是仰慕,一起向陈杉抱拳行礼道。
眼下陈杉身边的三百兵士,已无再战之能,为防止再次遇袭。骑营五千人马便驻扎在此地,等待清晨与他们一起赶往帅营,与李善长会合。
见那几个千户离去的身影,郑启明担忧的道:“将军,这骑营副将邓世杰,乃是兵部尚书佐大人的门生。今天这样打了他,大帅之前如何交待?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打他怎的,照我的意见,砍了他都是轻地。真要闹将起来,算上我一份,老子去砍了他,看他还敢怎的。你这个酸秀才,读了些诗书,恁地胆小怕事。”鲁尽胡不屑的说道。
郑启明虽是文弱,但昨夜一战不仅指挥得当,更是拼杀在前,闻言脸色惩的通红:“大胡子,你胡说些什么,我哪里怕事了?便只有你可以为将军担当么,若真是有人敢加害将军,我郑启明拼了性命不要,定然护他周全。”
“你这样瞻前顾后,哪里能做大事?”鲁尽胡道。
“你如此鲁莽行事,又如何成大器?”郑启明丝毫不让地反驳道。
陈杉见不到一刻,这二人便又吵了起来,无奈的摇头苦笑,他二人虽是绝配,却也是一对冤家。
莫耀疆昨夜与陈杉一起拼杀,共历生死,真应了那句老话,一起嫖过娼,一起扛过枪,感情自然非是一般,听他二人争吵,忍不住笑道:“二位老弟放心吧,我这兄弟是何等人物,那脑瓜子,天下哪有人能比的过他?从来就只有他害人,哪有人能害他。”
我日这是什么话,我有那么坏吗?只是偶尔害一下人而已嘛。
几百名兄弟入土为安,处理好善后事宜,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陈杉却是没有一点睡意,静静立在湖边一言不发,郑启明诸人站在他身后,望着这位年轻将军沉思的背影,谁也不敢说话。
莫耀疆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兄弟,你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陈杉回头笑道:“莫大哥,我还是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