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大军过了孤竹,顺着滦水向南,就到了海阳。
海阳在渤海北岸,田地不多,因为海边多盐碱地,产量也不怎么样,城中之人多以近海捕捞为生。
但海阳不是港口城市,它是建在滦水旁边的。
刘襄观城的时候,觉得海阳奇形怪状的,它不方也不圆,处于滦水东岸,顺着河岸建成了一个长条状的城池。
这不符合审美,也不遵守汉朝筑城的规矩。汉朝的北方城池,一般都是近似于方形的小城,大多是方圆四到七里,这样便于防守也有种对称的美感。
而海阳不守规矩,像个趴在河边的毛毛虫一样,东墙长且直,西墙顺着河岸弯曲蔓延,南北就是两个土台。
县城开了两座城门,一个是面向东方的城门,一个是面朝西边的水门。
这是什么鬼畜建筑,刘襄有种把它推倒重建的想法。
实地观察比图上更难看。
收回乱糟糟的思绪,不得不说海阳确实不好打。
刘襄没有水军无法围城,南北城墙太短只有三十余步,就是个长方形的敌台,很难用兵,只能攻击东边一处城墙。最难办的是,东西两面城墙上的弓弩手都能打到攻城部队,这个设计就很畜牲。
摆在刘襄面前的是一道难题。
劝降也劝过了,城中百姓无动于衷;攻城也试过了,实在难打;计谋也没什么施展的空间,城中守军打死不出门,你又能怎么办呢?
像个缩在壳子里的死乌龟一样难啃。
刘襄眯着眼睛看向海阳,心中有个罪恶的小人告诉他,无论什么样的坚城都挡不住瘟疫!
他赶紧打断这种想法,这样的事情不能做,太反人类了。虽然他起家的时候并不干净,但他还没恶毒到利用瘟疫攻城的地步。
他强行将思绪拉回,继续思考怎么攻城。水淹火烧,绝水断粮,一个个办法涌上心头,又一个个被否决。
刘襄不想在海阳耽误太多时间,他必须尽快回军,否则总是提心吊胆的,容易得心梗。
他摇摇头,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需要换一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你推不开一扇门,不妨试试能不能拉开它。没办法攻陷城池的话,能不能试试攻破守军的心里防线呢?
刘襄不擅长揣摩人心,攻心反间这样的计策,他还没学明白。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人的抗压能力是有极限的,只要想办法不停的施压,那他一定会情绪崩溃。
怎么给守军压力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停歇的攻城,但刘襄不会用人命去消耗敌军,他准备用投石机玩一玩天降正义。
轻车营里有随军工匠,他们能制造大型投石机,然后将投石机阵地设在海阳南、北两面的城外,抛石去砸东西走向的城墙,这样命中率会很高。
正面作战是打一个点,侧面就是打一条线了,着弹点变大了很多倍,命中自然也会高很多倍。
只要装出攻城的样子,守军就得上城墙,投石机就能砸得他们怀疑人生。
部队轮流上阵,就能昼夜不停,守军能坚持多久呢?他们每一个人都意志坚定心如铁石?刘襄是不信的,只要有一部分扛不住压力,就能影响到其他人,这支部队的情绪就会崩溃。
为了节省人力,他准备试试制造配重式大型投石机,对于汉代的技术来说,这个难度并不高,刘襄又不奢求那种能打好几里的超大型投石机,只要能打个百十来步就够用了。
想到办法,心情就好多了,海阳县城突然就不那么丑了。
刘襄正要去轻车营找工匠,阎柔带着乌延求见。
见面后,乌延非常谦卑的躬身行礼:“拜见安平将军,仆右北平乌延问将军安。”
乌延穿着红褐色的衣服,剃着圆秃的发型,带着朱红色像倒扣的茶碗一样的木帻,特别有喜感。
乌桓有髡(kun)头的习俗,但不是像契丹那种剃掉顶发的地中海造型,乌桓是全部剃掉,有点像现代那种剃的比较秃的毛寸。而且男女都剃发,女子要到结婚以后才蓄发。
刘襄忍着笑意拱手回礼,说道:“得见乌延大人,吾心喜之,汝之意,吾已明了。
吾近日欲建护乌桓校尉部,乌延大人亦可如难楼一般,扩展邑落多聚人马,以使族人生息繁茂。”
乌延感激的说道:“多谢将军庇护,我部愿听将军调遣,为将军养马放牧。”
刘襄知道乌延为什么这么谦卑,乌延的部落只剩八百余落了,而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有五千余落,上谷乌桓大人难楼有九千余落。
他和辽东苏仆延都快被灭族了。苏仆延只剩千余落。
乌桓、鲜卑族的一个“邑落”,是约有二十几户,一百几十人的聚落。
这种聚落,为了放牧生活的需要,又把二十几户一个单位分成二、三户为一个单位,分散在辽阔草原的各地。
凡是汉文史料中表示北狄的几万落、几千落的“落”,就是这种把“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