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11月11日,陈韶中将的汽车停在父母家门口。从里面走出来,陈韶一时有些迟疑。和4年前相比,父母家的房子没有变化,却明显感觉冷清了很多。
以前陈韶兄弟姐妹四个,房子虽然大,却感觉很拥挤,到处都是人。现在陈韶的大哥、三弟和妹妹要么结婚,要么大学毕业要结婚,要么正在上大学。草坪虽然没人践踏,反倒有种毫无生气的感觉。
进了屋子,父亲不在家。问了母亲所在,陈韶直奔餐厅。就见椅子上随便放着母亲脱下来的外套,地上是两只鞋。母亲也没换家具服,就大咧咧坐在桌边。面前是两瓶红酒和几个很随意的小菜。
见陈韶进来,母亲看了一眼,继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陈韶坐下后问道:“娘。你去祭拜先帝了?”
“你怎么想起回来?”陈馨婷问道。
陈韶心情也不是很好,就拿了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红酒很好,醒酒后味道芬芳,毫无酸涩。
喝了一口之后,陈韶叹道:“娘,那几位老将军又在兵部闹了一次。”
“瞎耽误工夫。”陈馨婷有些不屑的评价了一句。
陈韶却能听出母亲的失落。3年前,高宗李长远归天,新皇帝李正昊很快就结束了与英国的谈判。最终以英国开放市场,接受大周在苏门答腊岛上可以100%拥有石油等资源的股权为‘外交胜利’,停下了对英作战的步伐。
朝廷内部绝大多数人要么表示赞同,要么一言不发。只有十几位已经退役或者没退役的老将大怒,先是大闹兵部。要求兵部向李正昊表态,必须维持高宗李长远的决定。
兵部只是安抚,连表示同意的话都不说。之后十几位老将军叩阙,请李正昊不要推翻高宗李长远制定的方案。
李正昊接见了退役和没有退役的老将军们,交谈中明显不接受。最后气的老将军们骂李正昊不遵守‘三年不改父志’,是不肖。
便是闹到这个地步,也如一片枯叶落在湖面上,只有极小的涟漪。
身为朝鲜战区司令的陈韶也明显感觉到,部队虽然讶异,却也并不想打仗。大家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之后陈韶再次接到职务调换。从朝鲜战区司令调职大周总参谋部第一作战室主任。并且在1907年岁首,与一众年轻军人共同接受了晋升。成为中将。
四年来,陈韶就一直在总参谋部任职。如同德国总参谋部的施里芬一样,负责制定大周未来战争计划。
正因如此,陈韶积累起越来越多的困惑。
“二小,你是不是开始支持新政策了?”母亲的声音里有点醉了的感觉。
陈韶赶紧摇头,“绝对没有。”
“那你就不用瞎想。反正这仗总是要打。”
“娘,真的么?要是这么下去,或许事情不会闹到战争的地步。”
“呵呵,哈哈。不会打,嗯,那些人都这么想。这么想也挺对啊。”
陈韶觉得自从高宗李长远去世后,母亲好像就有点变了。好像更愤世嫉俗了些。
正想询问道理何在,就见母亲又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先帝发动这场战争,能够改变世界局面。不成想这世界最终还是要变成这个模样。让我怀疑是不是存在什么天意。”
‘天意’二字弄得陈韶都懵了。母亲最不信的就是天意,认为事在人为。能说出这话,可见母亲到底多绝望。
“娘,若是按照你说的那个模样,未来会如何发展?”
很快,陈韶就听自己母亲描述了一场战争。一场先在欧洲爆发的战争。欧洲各国为了争夺势力范围,开始的残酷的战争。上千万军队互相厮杀,最后毫无节制的流干了一代年轻人的血。
最终这场战争只是极大的削弱了欧洲,增加了仇恨。却没任何结果。
陈韶心中非常厌恶。却不得不基于如此假设推出一个可能,“那样的话,大周岂不是赚到了?”
“赚到了什么?除了那群吸血鬼们吃的脑满肠肥,没谁赚到了!这样多的血,换来了什么?不过是新的仇恨与压迫。世界因此变得更好了么!”
陈韶一直有种感觉,却不敢说。此时觉得是个机会,就问了出来,“娘,我觉得你其实也在怕一场彻头彻尾的革命。”
“革命的成果非常好。我绝不害怕,更不反对。我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陈韶赶紧追问。
此时就见母亲的眼神深邃的令陈韶惊愕,随即听母亲说道:“代价是什么。”
深沉的语气让陈韶感觉内心为之动摇。
“二小。这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抛弃现实基础,强行追求相同的结果,最终除了失败,再无别的可能。”陈馨婷慢慢的讲述着自己也找不出答案的题目。
陈馨婷时空的中国革命,碾碎了旧有的一切,在被荡平的中国大地上建起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陈馨婷坚定的认为,人民被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