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他能吃下那么多货,他肯定有自己的路子能把货全发出去。你不也是说,运动服他出去转了一圈,就抛掉了几万件嘛,他有销路啦……”
成大发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骆常庆是怎么卖货的,运动服的量那么大,最后居然连一套库存都没积压下,甚至还把他手里没卖完的几百套拿走。
拿走肯定是卖掉啦,总不能是留在手里等着发霉。
胡敬友接着道:“帮帮老表,裙子的布料积压太多了。当初骆常庆说搞一模一样的花色、布料、款式,厂里跑断腿才给他搞到……”
成大发觉得好笑,这话如果当着骆常庆的面说,关系真是半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
做服装厂的哪个没有纺织厂的关系?这单子下在任意一家厂子都能做,哪个厂子跑不来布料?
况且,骆常庆订货的时候也没说要多大量,定的就是生产两万件,追不追加再说。
是厂里自作主张搞了那么大一批量,现在想把账往骆常庆头上推,有点不要脸了啊。
成大发当初选择不留在厂里当小干部,而是更看好批发市场,也不是没头脑的人,他不想硬往骆常庆头上按,而是给老表出了另一条建议:“把布料卖出去,现在出手还来得及。”
“搞咩啊,你让我给竞争对手提供现成的料子?你脑子坏掉还是我脑子坏掉啦!”
关键是,利润很低的。
成大发摇摇头:“那没办法,骆常庆又不是没脑子,没把握卖掉的货干嘛加大单。三万多件,又不是三十件,几十万块钱扔着玩吗?”
见咋说也不通,胡敬友很恼火:“厂里给你提供那么多方便,好货都先紧着你拿,到了让你为厂里出力的时候,半点努力都不肯做,养你有什么用?”
说完起来转身就走。
成大发脸涨得通红,气得嘴唇哆嗦,只喊了一句:“别忘了厂子是谁帮你开起来的!狗东西。”
骆常庆是等那两万件裙子下线过来接货的时候才知道成大发跟厂里闹翻了。
除了他们的订单,厂里生产的其他服装给他把拿货价提了上去,好几次给他的还都是以前拿过的款式。
也就是说,他拿不到一手货了。
“你那边海城跟杭城的货走的怎么样?”成大发抽着烟,一脸沧桑。
“海城本身就是招牌,海城的货只有抢不上没有卖不出去的时候。”骆常庆笑道,“但利润没那么高。”
成大发点点头,他搞服装的,当然知道那些大厂出厂价跟零售价都有固定的指导范围,利润不如穗城服装厂出去的货。
“你家厂子里那批布料库存解决了吗?”
“还没有,听说在找别的服装厂接手。报价高,又想让人家一口吃下,还没谈拢。”成大发骂了一句,“狗东西,用我的点子还卡我的货,破厂子早晚倒闭。”
开厂子的人不至于那么没脑子吧?这料子越拖越难出手,到时候就真砸手里了。
骆常庆随口问了一句:“找的哪几个厂子?”
成大发报了几个,骆常庆也耳熟,其中那个梦羽就更熟了,这次过来不光提裙子,还准备提一批猎人的货回去。
“红裙子还能撑一段时间,如果迟迟跟厂里那边不和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就算和解,以后也不见得有多少货能拿了。”成大发冷笑道,“人家计划着想专攻外贸,不然也不能这么着急凑钱换生产设备和扩大车间。”
骆常庆点了点头,道:“那你去跟他谈,裙子不生产了,让他把料子批给你。当然,价格要低,越低越好。”
成大发一怔:“你打算卖布喔?”
又不是没卖过布。
当然了,这批布料他不准备单卖布。
三万多件货几十万是成品价,这价格包括了原材料、机器损耗、电费、加工费等等一系列成本。
如果光要布,最起码能砍掉一半还多。
“不卖布,既然你老表的厂子野心勃勃想扩大规模专攻外贸,那肯定缺钱,我手里有,给他们能凑一笔凑一笔,光要布料,我有别的用处。”骆常庆吐了口烟,眯着眼,不紧不慢地道。
成大发渐渐坐直了身子,他知道站到骆常庆这边多少有点不地道,但想到这几日亲戚们飞过来的白眼和在厂里受到的冷落、以及那天胡敬友说的话。
养他有什么用?
特么的谁养谁啊?自己吃过他家半粒米吗?
如果没有他的牵线认识骆常庆,厂子发展的能有这么快吗?
“我去问问!”成大发丢了烟头,抬脚狠狠的捻了上去,果断地道。
“价高就不要了,还不如找他们合作过的纺织厂弄一批这种料子。”
成大发骑上才换的摩托去了厂里。
骆常庆回到招待所进了果园,清点数量分批装货,一批发回齐城,一批发到津店,另一批发往黔州和云省。
能跑下云省的百货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