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贪恋他那点东西,咱是说那个事。哪怕他给他叔找个活也行啊,我干活,我挣钱,我想吃啥自己买,我不贪他那一点。”
“骆常胜那个…你别看他不是东西,但是我现在琢磨琢磨,人家走,没错,早该走!”
“你看看人家他亲爹那边,要不说还得是亲的。人家那头给刘美青弄上个正式工人,户口起走了,成城里人了,她刘美青都成了城里人了。”
“你再看那骆常庆,他不是有本事吗?他到现在户口不都还在村里啊,有个叼的了不起啊他。嗬、呸!”
汪菊一边用铁锨铲他吐在地上的痰,一边道:“要不等过年回来碰上了,我找他问个活……”
“嗯…不问,坚决、不问。”骆德恒醉醺醺地摆手,“咱又不是要饭的,咱问他娘那个X啊。”
“骆常庆要是有心,他主动孝敬。他不是见回装模作样的去看咱爹吗?提那点东西不值两块钱,外头人还都夸他,夸个屁,他这是拿着咱爹为人缘呢,当我看不透他啊?咱大哥都说了,奸商奸商,无奸不商,他就是个奸的,拿着咱爹做名声,切!”
“他要是真感激咱爹对他的那个好,他给他娘买的那电视机、那冰箱、那洗衣机,他不要了,咋不给咱爹送块来呢?不还是卖了吗?艹,不咋样,骆常庆那小子不咋样!”
等外头再有人对着汪菊夸骆常庆时,她都皮笑肉不笑的撇撇嘴,来一句:“我们可没沾上他一点光。”
这心里觉得不平的情绪越多,等再见到骆常庆的时候,两口子谁也摆不出个笑脸来。
当然,人家还是没提说给他叔他婶安排个活这种话。
给邢友民家那大小子都说了个活,都不说先济着本家来,忒不会办事了。
结果今年,她又听村里人私下里嘀咕,说骆常庆开起厂子了。
起初她不大信,总觉得厂子应该是国家开的,他连户口都还是农村的,也不是工人,咋能开厂子呢?
后来说的人越来越多,说是电视上打出来的,卖小孩衣裳,最后出来一行字,什么雨言服装厂。
雨言她知道,骆常庆在省城卖衣裳那店就叫雨言服装店。
现在出来了个雨言服装厂,都猜着是骆常庆开的,开始做衣服了。
她一阵信一阵不信的。
讲咕的人多,她觉得有那个可能。
但又觉得村里人说的太夸张。
说什么电视上有个小闺女看着挺像骆常庆他那个闺女,还有个小小子看着像他儿子。
普通老百姓能上电视吗?人家明星才能上电视呢。
他骆常庆再有本事还能把闺女儿子都弄到电视上去,她觉得不信!
但是信不信的,她娘家那边嘀咕她好几回了。
她家德恒呢,就会编个筐,现在还嫌麻烦,懒得做,就指着家里那几亩地,这两年倒是饿不着了,可过不上个富裕日子啊。
头两年骆常庆带回来那皮鞋,三十好几一双,她瞧着也好看。
但是没往跟前凑,对外说是她做长辈的凑过来,人家是收钱还是不收钱啊。
实际上就是口袋里没钱。
她要是敢花三十多买双皮鞋,她家德恒那熊玩意儿绝对会拿皮带抽她。
今天她就想过来赶紧把话点开,她是做长辈的,开上一回口,骆常庆能不答应?
至于啥忌讳不忌讳的,她才不在意呢。就是觉得骆常庆今天不走明天也得走,这一走弄不好就到年了,不是耽误时间嘛。
反正她又不做生意,又不是她整天在外头跑,好不好的管她啥事啊。
赶紧先给她弟弟问个活,要是骆常庆真开了厂子,正好带上她娘家兄弟,自家亲戚,论起来骆常庆还得叫个舅呢,怎么不得给安排个小干部当当啊。
就是把廖春华这老婆子忘了,骆常庆拉不下脸来,廖春华可一点面子不给啊。她连屋门都没进,就给她推出来了。
真是一家子抠抠。
刚才她可瞧见了,骆常庆跟他媳妇都在屋里坐着呢,腚都没抬,越来越不把村里这些老百姓看在眼里了。
高秀琴跟她拉开距离,她才不信汪菊说的话呢,这就是不长好心眼子,不盼着人家好。
再一低头,见她穿的还是上午发丧时穿的鞋,上头的白布倒是拆了,白线还没摘干净,都在上头挂着呢。
真是一点人事不懂。
不怨廖大娘把她推出来。
高秀琴不乐意听她说,道:“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又道,“你是不信,人家犯忌讳啊,别干这种讨人嫌的事了。”
“也就是你们还算一家子,廖大娘不好意思彻底翻脸。你这要是去旁人家试试,人家不得拿扁担把你打出来啊。”
绕过她走了。
汪菊知道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转身回去了。
家里廖春华还气得嘟嘟囔囔骂:“个二半吊子!”
骆常庆一面收拾西瓜皮,一面道:“不置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