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大楚会落到朱砂手里,她自然有手段将大楚料理得无可挑剔。而在大楚不能触及的地方,便应该有另外一个人来照料了,所以齐太后选定了顾夜来。
自那日离开孟府之后,顾夜来便如孟弈所言呆在音韵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将朱砂的承诺告诉了白棠,白棠也清楚事态的轻重缓急,叹了口气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索性关了音韵坊,每日在坊中自己变着法子找趣,所有争斗都被牢牢地关在了门外。
大抵是孟弈与朱砂格外关照的缘故,许多大张旗鼓的查抄也压根一点都没影响到音韵坊,真真地成了一块净土。
好在顾夜来还带着那信物,可以向牡丹打探现今的局势。
听闻齐后回京之后便以雷霆之势料理了太子与秦王的事情,将秦王圈禁在了宗人府,而太子也终于救不回来一命呜呼了,自此钟家与林家彻底歇了兴头。
圣上仍旧昏迷不醒,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齐太后开始了垂帘听政。朝中虽有略有非议,但很快被镇压了下去——文官以孟弈为首,武将以怀安郡主父亲的旧部为首,皆向太后俯首称臣。
没过多长时间,圣上驾崩,举国大哀。
齐太后欲立五皇子为帝,未果。燕王起兵逼宫,杀五皇子,囚齐太后。
翌日,燕王登基为帝。
政局动荡,几乎每一刻都有新的消息传来,京中人心浮动。
白棠听闻燕王登基为帝之时,皱眉道:“这也是怀安郡主计划中的一环吗?那齐太后被囚禁……”
“假的。”顾夜来神情淡淡地将手中的信笺递给白棠,“若齐太后真的地位不稳,那便不会有消息传出来了,还这么密集。”
白棠无奈地撇了撇嘴,迟疑片刻后问道:“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你要与孟弈一起离开吗?”
顾夜来默默垂下眼眸,沉默许久后方才开口道:“是。”
“罢了。”白棠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要走便走就是。若我厌倦了这京中,就去寻你。”
顾夜来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接话,只点了点头。
两人本以为要等到彻底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出音韵坊,却没想到这中途竟然有机会外出。
从那个红衣女子进门开始,顾夜来便知道来者何人,她无奈地叹道:“你居然还敢穿的这么明显出来?”
白棠转头看了一眼,也有些无语了:“看来怀安郡主真的是没有丝毫压力啊,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带面纱呢?”
朱砂摘下面纱勾唇一笑:“趁着燕王登基之后得意忘形,我来带你们去见见故人。”
顾夜来与白棠对视一眼,有些不解地随她上了车。
谁料马车之上居然早已坐了一人,她抬起头冲着两人一笑:“顾姐姐,白姐姐,许久不见。”
“蓝珊。”顾夜来略微有些意外,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朱砂,“你将她带了出来?”
“不然还能有谁?”朱砂放下车帘,耸了耸肩,“我说过,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现今完璧归赵了。”
在顾夜来怀疑的眼神之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按照原计划她是要长久呆在宫里直到生一个小皇子的,但如今计划有变,她自然就不用再在宫中浪费时间了。我也顺水推舟,乐得送你一个人情。”
“多谢。”顾夜来知晓她虽说的如此风轻云淡,但终究还是冒了些风险的。其实就算她装作忘了不管蓝珊,自己也无话可说,但她还是有些“多此一举”地做了这件事。
朱砂不甚在意地看了她们一眼,用一种鄙夷的语气说道:“其实真的没有冒什么风险,燕王自以为掌握了皇宫,但实际上还差得远呢。先帝在位十几年都未能肃清后宫,他上位不过几天罢了,糊弄他跟玩一样。我现在觉得我母亲当年扶持先帝实在是有原因的,毕竟燕王真是太蠢了。”
顾夜来对她这犀利的言辞不知作何评价,只能默默地转了话题:“你要带我们去见谁?”
“你猜不到吗?”朱砂挑了挑眉,十分理所当然地开口,“蓝琉啊。”
白棠这下也变了脸色:“蓝琉不是……不是死了吗?”
“没有。”朱砂的脸色有些无奈,“我放出消息骗人的,没想到把你们也骗了。当年蓝琉与我做交易,她为我做事,我保她与蓝珊的命,又怎会放任她去死而不闻不问?”
“既然如此,你就告诉这件事的是非曲折吧。”顾夜来淡淡地看了朱砂一眼,“这件事应当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朱砂有些头疼地倚在车厢上,琢磨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这件事情牵扯的就更复杂了,我得从头慢慢向你们说起……”
大约是已经到了这等时候,朱砂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向她们说出所有真相,没有人能比她知晓的更多了。
“这件事得从十几年前蓝琉的一件私事说起,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朱砂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仿佛自己真的是那种平素不言人是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