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性子生来便颇有些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特质。
还不等敬玄说完,这家伙就嗷嗷叫的跑了出去,对于学生们在上课中途跑出课堂这种无礼的举动,敬玄是乐见其成的,但前提是必须跟学问有关,谁要是打着幌子趁机跑出去偷懒,那等待他的下场必然是板子。
能理解李泰迫不及待的心情,如果敬玄所料没错,这死胖子定然是去找公输秦给他做能装下几千斤的模具去了,然后再挖一汪池塘,或者干脆不用挖,直接在校园里的小湖上做他的实验,再然后按照实际承重所得出的计量衡,镌刻在磨具上,最后在盖上他李泰的印记借着他皇帝亲儿子的身份推广天下…
所以课堂上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小胖子无关了,一个人不能事事都精通,否则会遭天谴的。
晃了晃手里的两把油纸伞,敬玄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一群好少年,没了李泰这个问题宝宝,想必待会儿也没人会来拆自己台。
发散性思维般的授课模式,是敬玄教学生的不二法宝,要知道无论是李淳风还是李百药,都向自己抱怨过这些勋贵子弟上课时极易开小差,言下之意就是这群家伙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老丈人宇文士及也说过这样的话,说女子学院里也有不少棒槌,就该早早的打发回家学些女工为将来出嫁做准备得了。
对此,敬玄决定效仿后世,上一台公开课,请各院的先生都来旁听,也好让他们感受一下新的教学模式。
没一会儿的功夫,各院的先生们便陆陆续续的来了,算学院的王孝通,祖孝孙,文史院的李百药,地理学院苏瑁,萧德言,经学院的卢法寿,宇文士及甚至还把那群女学生也带来了。
一群活泼好动的莺莺燕燕立刻引得其他少年的注意,有几个不要脸的家伙还吹起了口哨,不过当着几位古板的先生跟前这般孟浪,注定是讨不着好的,不多一会儿,教室里就多了几个脑袋长角的家伙。
敬玄站在讲台上,得意的瞄了下面一眼,实在没想到啊,本侯也有给大儒们上课的一天,就下头这些老夫子,随便拿出去一位都是老大的名头,如今一个个端坐在小马扎上一脸认真,只因自己先前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这是先师王通摸索出来的先进教学方法,所以这群老夫子都睁大了眼睛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个先进法。
“小子,都等着看你耍把戏呢,别磨叽,待会儿老夫还要赶回长安呢,迟了你丈母娘又要责怪,到时候老夫只管推在你小子脑袋上。”
宇文士及特意出言打趣了几句,隐含的意思也很明确,若是待会儿大家伙儿都觉得无甚趣味,那便只当是看了个把戏,不必上纲上线。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几位老夫子脸上的表情也明显松快了几分,毕竟都是活了一大把岁数的人,临了还要让一个毛头小子教自己如何给学生上课?
敬玄深知老丈人的好意,同样向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鞠躬致意,并且非常谦逊的说道:
“几位山长就当看个新鲜,若是嫌学生讲得不好,几位山长只管拿戒尺招呼晚辈便是。”
众人闻言顿时面露微笑,示意他不必谦虚。
重新回到讲台上,敬玄也不着急开始讲课,先是找了一架梯子,然后爬了上去。
底下的学生们这时也停止了窃窃私语,纷纷目光好奇的看着敬玄的怪异举动,几位老夫子也同样面面相觑,弄不清他为何要爬那么高,难道是怕自己这些老家伙老眼昏花看不清他敬玄么?
正当所有人都面露不解的时候,敬玄已经站在了梯子的最高处,然后冲底下坐着的学生们笑了笑,指着自己手里头的两把油纸伞问道:
“你们给先生出出主意,如何才能让这两把油纸伞从高处跌落,却又不至于摔坏?”
下面坐着的少年们,除了敬玄从绛州带来的那几位,其余少年少女们皆是非富即贵,自然是亲自用过油纸伞这种物件儿的,所以这个问题难不倒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答道:
“先生只要把伞撑开即可!”谷
“撑开伞自然就不容易坏!”
“对,直接往下丢真的会把伞摔坏!”
敬玄微微一笑,依照学生们的建议,从腋下取出一把油纸伞,当着众人的面撑开,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将那把油纸伞从高处丢了下去。
只见那把已经撑开了的油纸伞,在空中慢悠悠的左摇右晃,最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而已经熟悉敬玄风格的少年们,见这中途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伞也没摔坏,一个个不禁悄悄的松了口气,而后面的那群老夫子则一脸的问号,这是在讲课?谁都知道撑开的伞很难摔坏啊…
“那么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敬玄仍然坐在高处,还故意摆出一副皱眉深思的模样,引得不少女学生忍俊不禁。
“你们谁能告诉本先生,这把撑开的伞为什么不会摔坏?”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课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很快就有学生高声答道:
“因为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