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说话的是长孙无忌的几个儿子之一,不是长孙涣便是长孙温,他家里送来大学读书的那几个,长得模样都差不太多,加上年纪也相仿,不刻意去辨认还真的容易认错人。
不过长孙无忌大概是特意找高人算过,所以他的几个儿子名字里都带着水字,除了长孙冲这个长子以外,其余长孙涣,长孙淹,长孙温都是这么个取名逻辑,看样子一家老小命里缺水缺得十分厉害。
“你是说这把伞下坠时带起的风?”
敬玄笑得十分奸诈,随手将手里的另一把油纸伞高高抛起,而这把伞在半空中几乎就没有迟泄,直挺挺的落在了地板上。
“那为何我的这把伞并没有带起风?”
敬玄再次抛出自己的疑问,并且还十分狡黠的舔了舔嘴唇,看上去十分的欠揍,而下面的学生自然是更加不肯服输,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开始讨论,究竟该用什么样的道理让敬玄服输。
而其余老夫子,如萧德言之辈,似乎看出来几分门道,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面目可憎”的敬玄。
在他看来,自古以来有几个当学生的不希望超越老师?而在传统的教学方式里,但凡学生稍微露出点骄傲自满的苗头,便会招来当先生的一头凉水,虽然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们更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但似乎也有力有不逮的地方,想到此处,萧德言一刻也不愿松懈,想看看接下来课堂上会发生什么。
敬玄也十分泰然的站在梯子上等待学生们的反击,为了让这群家伙更加有动力些,嘴里时不时还嘲讽两句,并且还抽空将扔下去的油纸伞又捡了回来。
看着他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讨论,敬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副景象,跟自己当年上小学时参加的课外兴趣小组何其相似。
可惜,还只是小学而已啊…
过了好一会儿,东北角的一群学生似乎终于达成了一个共识,并推出了一名代表来与敬玄辩论:
“先生,学生认为撑开的油纸伞其伞面积更大,能带动更多的风,所以下降速度比系上的油纸伞要慢上许多!”
敬玄微微颔首,这个答案与真实情况勉强算是有些靠边。
而另一群学生也推出一名发言人:
“先生,学生以为风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区别只是在于是否被人们所发现,哪怕是密封的环境里,同样也存在风的痕迹,就跟大夏天拿蒲扇扇风一个道理,明明房间没有风,却能通过蒲扇捕捉到风让人感受到凉意…”
这家伙虽然话糙,但多多少少还是涉及到了一些空气流通的原理,虽然不正确,但至少也是动了脑筋的。
见先生没急着下结论,其余学生也站起来陆陆续续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对此,敬玄也不急着制止,本来科学这玩意儿,就是从假设开始的,无数弯路才能造就出一条正确的捷径。
又等了好一会儿,见底下终于没人说话了,敬玄笑了笑,再次撑开刚才那把油纸伞从梯子上抛了下去,而这次与先前不同,这把油纸伞的伞面上有着一个明晃晃的破洞,因此,这把伞差不多也是直挺挺的掉落在地板上。
“这…”
所有学生一下子又懵逼了,伞上破了洞肯定会加速掉下去,但这不就跟刚才得出面积越大,所带起的风越大的结论相悖吗?
见学生们再次吃瘪,敬玄又十分得意的笑了起来。
如果是李泰在这,大概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把戏,并且指出自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可眼前这群家伙不同,一个个都才刚入物理学这扇大门呢,让他们把观察到的物理现象转化为理论依据,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伞面破了洞,就篼不住风了,是这个道理吧?”
有学生小声嘀咕着,即便道理是正确的,但又不敢完全笃信,只得再次征求旁人的意见。
而此时的敬玄,手上也没闲着,掏出早上出门时宇文修多罗用来给自己装包子的包袱皮,用细绳在四周各系了一个角,然后把另一端系在了吃剩下的包子上,随意往空中一抛,一架袖珍的降落伞缓缓在半空中左摇右晃,直至最后安然落地。
而底下的少年们,包括一群先生都看得目瞪口呆,敬玄手里的包子大学食堂也有供应,手掌般的大小,皮儿薄馅多,当做早餐配上稀粥咸菜,极为可口,这也是先生们对大学食堂最为满意的地方,吃食不知甩了国子监弘文馆几条街。
可这白嫩嫩的大包子,不说有半斤,三两总是要有的吧?就这么轻飘飘的在半空中缓缓落地?所依仗的,不过就是一块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包袱皮,而且他们还特意仔细观察了,那包子压根就没有摔坏,依旧晶莹透亮,还能隐隐约约瞧见里头的馅料。
这是何道理?
这时,敬玄终于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
空气阻力。
“这便是我今日要教给你们的东西!”
敬玄指了指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