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道祖羽化之地实际上就是终南山里头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坟包。
《水经注》载:北迳大陵西,世谓老子墓。
虽然郦道元在书中已经大概提及老子墓的大致方位,但因为当时的北魏佛教盛兴,达官贵人多是虔诚信徒,因此并无多少人在意此事,即便偶尔有道士想要一探究竟,也不敢大张旗鼓,所以久而久之便搁置了下来,再说了,道门更愿意相信道祖是羽化登仙了,否则怎么向全天下的信徒交待?
只是后来,随着战乱,加上南边的萧梁两次灭佛,道门深恐步其后尘,是以再无人提及,渐渐的便淡忘了此事。
至于敬玄为什么知道道祖他老人家的墓在哪,其实很简单,只因为去旅游过而已。
经过早先在玄都观的论道之后,袁天罡对敬玄的话自然深信不疑,他深知眼前这位年轻师叔说话向来不会无故放失,说知道,那便是真的知道。
而敬玄见他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心里仍旧没有下决定,也不催促,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歹也是道祖,即便没有如你们这些徒子徒孙所愿真的登仙,但看在一脉香火上,总归该享受些血食供奉吧?好好想想,我不急。”
说完这句话,敬玄便负手飘然远去,而袁天罡则一脸痛苦的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与一群老将从道殿里转出来的程咬金老远便瞧见了这一幕,于是好奇的凑了上来,肘子捅了捅敬玄的腰杆悄声问道:
“你小子又干了甚坏事?还没见过这牛鼻子这般扭捏作态呢。”
敬玄嘿嘿的笑了两声,故作神秘的答道:
“也没什么,小侄只是给了他当头一棒,免得这位大神棍得意忘形。”
程咬金听罢更加好奇,眼中的熊熊八卦之火再也抑制不住:
“你小子又讲道了是不?听说论辈分你还是他师叔?看来这事假不了啊!”
敬玄正欲答话,这时旁边又冒出几个大嗓门:
“你小子还真是袁天罡的师叔?那某家辈分岂不是还高出他袁天罡两辈?不成,得找他退钱,哪有孙子收祖父算命钱的道理?还反了天了!”
“不错!一两命一两金,太他娘的黑了,老夫那孙儿生下来便净重七斤八两二钱,如今都满月了,只怕又长肉了,万万经不起这般敲诈!”
“贼公孙!你这是变着法的炫耀有孙子了?老夫家里头孙子多得都快没地儿养了,要不匀你几个?”
一群老将嘻嘻哈哈的越说越没谱,不过倒也没人真的去找袁天罡退钱,丢不起那人,再说了,请道士批命多是讨个彩头,沾沾福气,总比那些连生产坐月子都要住寺庙的人家要强得许多,也不知是哪里的和尚这般不要脸,也不怕污秽了清净之地,使其信力大打折扣。
说到信力,其实袁天罡也是在担心此事,这么多年来,道门对外的统一口径都是道祖他老人家羽化登仙了,各种道门先辈的著作也是建立在道祖飞升的基础上,信徒们自然也跟着深信不疑,可这会儿忽然冒出一个道祖墓,那这几百上千年来的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可若是置之不理,又于心难安,毕竟是道祖啊,难道这么多年来,历经十数代人的努力,编织的只是一个美梦?
袁天罡越想越痛苦,杵在原地不知不觉间竟泪流满面,恍惚间,刚才还觉得巍峨磅礴的道殿放佛如同一座大山般朝自己压来,一时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头一甜,一口污血直喷了出来,接着头一歪便原地昏死了过去,吓得闻讯赶来的其余道士们不知所措。
恰巧不巧的是,这一幕正好被一群老臣簇拥着往这边走的李世民给撞见了。
大喜的日子,身为李氏后裔,怎么着也是要来捧捧场的,虽然心底对那座高得有些过分的道殿实在不喜,在再三确认随行的礼部官员道殿的高度有没有超过太极宫后,得出的答案让李世民勉强没有去追究其是否违背礼制。
“去问问,这是怎么了?”
虽然嘴巴上这样说,但李世民一眼就看见人堆里的敬玄,必定又是这小子搞的鬼,否则大好的日子怎么会弄这么一出?那袁天罡的年纪还远没到劳心力竭需要呕血的地步。
知道陛下不高兴了,内侍也很快的赶回来禀报,并把一身白毛的李淳风带了过来,这位小神棍一开口就胡说八道:
“回禀陛下,袁师叔这段时日批命太勤,引来上苍震怒,怕是……怕是遭了天道反噬…”
一众老臣闻言,也面面相觑,心有戚戚焉,是啊,说起来他们谁家没有请袁天罡算上几卦?莫不是连累人家遭了报应?看来回头得派人送些补品过来才是。
看见一众名臣勇将眉头紧锁的样子,敬玄乐得差点没笑出声来,天道反噬,果然宗教无时无刻都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一个个他娘的都成了危机公关的个中高手。
“你笑什么?”
李世民立刻冷眼瞄了过来,他刚才一直在暗中观察敬玄的一举一动,没有原因,反正就觉得这位女婿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