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了,那令他夜不能寐的过错,终于在今日,有了彻底纠正的破土希望。
见百官哑口无言,李锦才沉声又言:“列位大人,你们穿上这身朝服,站在这里探讨的内容,为的是什么?难道为的不是大魏王朝的百姓,安稳太平?难道不是为了大魏江山,盛世开明?”
他转身,瞧着许为友:“许大人说,观史千年,从未有过女子入仕,所以推断有逆天之处,才认定不可开此先河。”
“但许大人,观史千年,可曾有一个王朝,一个盛世,达到如当今大魏这般恢宏鼎盛?”
“若回眸看去,千年历程皆不如当下辉煌,我们要做的,难道不是以史为镜,以史为鉴,做前人不敢做,为前人不敢为,向着更加强盛,更加开放而砥砺前行么?”
李锦目光从众人面颊上扫过,他此刻所言,慷慨激昂。
他的话,没有人能反驳,也没有人再敢反驳。
文武百官的眼里,这位文能出口成章,武能冲杀四方的靖王,大魏的三皇子,六扇门的门主,当世的战神,仿佛加了一层薄薄的光辉,将心系天下,一心为国的赤诚,在大朝会上,挥洒的淋漓尽致。
“纵观古今,中兴盛世里,哪少的了能人志士的影子?央央大魏二百余年,贤能之士更是功勋卓著。”
“这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他们还有个共同的名字,便是大魏子民。”
“列位大人,一个大魏子民,为了践行心中的公平与正义,用自己的手,以灼灼慧眼,替亡者申冤。”李锦顿了顿,声音高了几分,“她何错之有?”
满朝文武,无人敢言。
太子知大势已去,深吸一口气,闭着眼一言不发。
他身后的许为友和赵文成,神情肃然,也一样沉默不语。
他们看懂了,这女子入仕的先河,今日怕是开定了。
大殿之外,跪了一个时辰的金舒,看着云开雾散的朗朗乾坤,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害怕、不安,化作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严诏睨着她的侧颜,半晌,转身欲走。
“师父。”金舒沉沉唤道。
他回眸,睨着她泪眼婆娑的面颊。
“您到底……是为何要……”她憋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何要在朝堂上,亲自将她是女子这件事,昭告天下。
严诏迟疑了半晌,轻声说到:“你太年轻,又太善良。”他说,“但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前途不可估量。”
说完,他微微一笑,转身向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太极殿上,李锦大义凛然的跪下,字正腔圆的说着:“律令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儿臣恳请父皇,为天下有识之女子,为大魏更鼎盛的明日,修筑女子入仕的坦途!”
话落,大殿上鸦雀无声。
李锦叩首在地,听着殿内一片寂静,额角缓缓滑落一颗汗珠。
他怕。
怕功亏一篑,怕所做一切,仍是以卵击石,怕做到这般地步,也不能将金舒保全。
殿内静的出奇。
李义看着一动不动的百官,渐渐皱了眉头。
他也没想到,李锦已然是做到极致,仍旧会是如此惨淡的收场。
然而,就在李义都要选择放弃了的时候,这寂静的殿外,却响起了阵阵呼喊的声音。
“求圣上网开一面!”
大殿越静,声音越清晰。
“求圣上放了金先生!”
百官皆愣,偷偷回眸,瞧着门之外。
“金先生杀不得,金先生是好人啊!”
千米之外,严诏站在那里,手握令牌,将几扇宫门大开。
宫门之外,跪地的百姓声浪如潮水一般,冲进太极殿里。
李义愣了许久,缓缓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望着正南的方向。
而太极殿外,跪在那里等候发落的金舒,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过往所行驶的那些正义,她曾经伸张的那些冤屈,在此时此刻,真的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为她洗刷着她的冤屈,为她争取着属于她的正义。
原本无人应声的大殿上,忽而传来一声响亮的“臣附议”。
跪在地上的李锦,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
太傅苏宇,径直走到他身旁,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叩首跪在了那里。
“臣附议。”而后,是盛州知府云建林。
“臣,附议。”是定州知府刘承安。
是益阳知府杜进,是工部侍郎林咏德,是刑部祝东离,是门下省苏航,是国子监司业陈惜……
接着,那些熟悉的声音里,开始夹杂了陌生的声线,随着此起彼伏的“臣附议”响起,百官竟在殿内跪了四分之三。
看着眼前这一幕,太子的手攥成了拳,他喉结上下一滚,深吸一口气。
“儿臣,附议。”
说完,太子身后的几员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