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确没有贾府的田,我们还想贾府的老爷们把我们的田收了去,让我们投献为奴呢!”
承宣帝这里又寻了一名淳朴不知畏惧的农夫来问,这农夫便如实答了一句。
“为何?”
承宣帝问道。
“因为听闻贾府的庄奴都被减了租,还有很多工程上的活干,不用再在饿了的时候啃树皮呢。”
“但贾府不肯,只肯收我们的山地, 说收田就要影响朝廷赋税!不利于社稷安稳什么的。全是大道理,我们也没法子,只得算了。”
承宣帝因此脸色更加难看,看向潘元意:“潘御史,你作何话说?”
潘元意这时候也感到不安起来。
他只是根据底下人提供的贾府黑材料,趁着在午朝时拿出来弹劾贾琏而已,却也没想到, 贾府居然只是买了没什么收益的贫瘠山地,而没有强行兼并山脚的良田。
潘元意知道承宣帝很偏袒贾琏,也就害怕,皇帝会因此重惩他。
“将潘元意拿下!”
承宣帝突然喝令道。
唰!
龙禁尉们立刻拔出刀来。
承宣帝继续说道:“你诬告皇亲国戚,甚至要朕治其死罪,你其心可诛!”
但这时候,潘元意直接先喊道:“陛下!臣是御史,按祖制,本就风闻言事的权力,您不能因此杀臣!”
“那就允许你这么肆意污蔑他人?”
承宣帝听后质问道。
潘元意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道:“请陛下恪守祖制,为尧舜之君!不要堵塞言路!”
“朕幸好没听你一面之词, 不然就真的会因此使贵妃丧一亲。”
“你该死!跟着你一起起哄的几个言官都该死!”
“人徐爱卿素来敢弹劾权贵,都是先让朕细查后再办,唯独你们恨不得在朝堂上就要朕治贾琏的死罪,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思!”
“心思不正者,都该死!”
承宣帝说后, 就大声喝道:“拿下!”
“是!”
随扈的龙禁尉们刚应了一声。
“慢着!”
但这时,左都御史邹元标站了出来:“陛下息怒,别说今日贾状元没事, 就是贾状元因被潘御史诬陷而被处死,也不应治潘御史之罪!御史风闻言事的确是祖制,也是为陛下广求言路之必要!请陛下勿治其罪。”
承宣帝则夺过龙禁尉的刀来:“那朕亲自杀他呢?”
“陛下!”
方从哲这时候大喊一声,来到承宣帝面前:“陛下前日已杀三名科臣而乱了封驳之制,今日又要亲杀风闻言事之御史,陛下难道真要上失谏臣,下断言路,从此朝堂上万马齐喑吗?!”
一向明哲保身的方从哲实在是无法坐视皇帝继续这样莽,便毅然出来问了一句。
承宣帝持刀指着方从哲身后的大臣们:“你们呢?”
沈家屏退后了一步。
韩爌也没有说话。
吏部尚书黄克缵倒是站出来道:“陛下,请不要做昏聩之事,潘御史即便所奏不明,不堪为御史,亦不当杀之。”
“难道就真的让这些御史言官如此肆意污蔑朝臣吗?!”
承宣帝问着离自己最近的阁臣九卿们。
方从哲这时候又道:“或可薄惩,如罚俸,罚半年或者三年,再就是向贾府致歉,但不能杀也!”
潘元意这时候也道:“臣愿被罚俸!”
作为御史官,手握弹劾他人的实权,每年光是冰敬、炭敬这些来自地方的灰色收入, 都远超俸禄收入, 甚至比刑部这些冷门堂官都要多,他才不会在乎罚俸这点惩罚。
所以,潘元意是愿意的。
“既然你们都以祖制阻止朕,你元辅也以不能断言路要朕怀仁。”
承宣帝切齿说后,就突然向方从哲道:“那就依卿所言!”
铿!
接着,承宣帝的刀摔在了地上。
“回宫!”
潘元意松了一口气,淡淡一笑,心道:“虽然未能让贾琏损了分毫,但自己这次也算是弹劾权贵了,于士林中必有佳名也!”
正巧,这时候,贾琏也正看着他。
潘元意也朝他走过来,道:“贾状元,虽说这次潘某没弹劾得了你,但除非你别犯事,不然,敝人还是会弹劾你,也会一直盯着你。你若敢用权势压我,如利用令叔父在文选司任司官的机会,把我调离都察院,不让我做了这御史,我必会宣扬令叔父挟私报复,贵府骄横!”
“不敢!”
贾琏笑着回了一句,问:“只是不知敝府何处得罪了潘御史,还请指明。”
潘元意听后笑道:“没想到贾状元倒也识趣,此事容易,贵府只需告诉潘某如今这新出现的棉布是如何织的就行。”
说完,潘元意就离开了。
贾琏站在原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