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天色尚黑,但宫女太监们已经忙碌了起来。
大郑天子已经起来了小半个时辰,如今正在用膳,天不亮就要去早朝,却自古就留下的传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如何能有比农夫起得还晚的天子?
“其实天下的泥腿子们,都以为劳资是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老皇帝一边吃面一边与身边的老太监闲聊,“朕这么辛苦却是何苦来哉?三福,你说当年劳资拼命抢这个位置是不是傻?”
老太监笑得眯了眼:“主子,当年咱们要是不抢,怕是连起床的机会都没了,成了死人子便只用睡就好了。再说,您不是最喜欢开大朝会么?把百官黑着天都拉来陪您,还得站着,老奴看着他们一个个暗地打瞌睡,也别提多开心了。”
老皇帝哈哈大笑:“你老小子自然开心,连中两把,赢了朕不少东西。来,猜一个!”
三福想想,有些心虚的说:“这次奴才押单数。”
“成,那朕押双数。这次朕就不信,还不能赢你?朕也会亲自数一数,看看那些打瞌睡的到底是单数还是双数。”
君仆二人正要出殿,老皇帝忽然立住了脚。
“周老头没得到风声吧?”
三福笑得咧开嘴:“老先生还在宗庙奉旨修谱,奴才叫人封闭了内外,这位老先生这会是不会知道,咱们借用了他的名头出了考题。”
老皇帝嘿嘿一笑:“你叫人去好酒好肉招呼着,实打实的给朕把这老东西瞒住七日。朕估摸着七日之内,江南各省的榜单就出来了。到时候,你去叫太子拦着他点,朕可不想被他烦。”
出了殿,三福陪着皇帝上了龙辇。
“三福,江陵那边有人盯着吧?”
“主子放心,榜单一出立即就会有人飞马来报。奴才先祝贺主子了,小郎君魁星大照。”
“哈哈哈哈~~,”皇帝开心的声音让周边的宫人都松了口气,主子心情好,大家都可以放心一天。
南阳考场内,张哲在找到自己的座号之后,立即明白自己被人给坑了。
概因他的座号旁边就是屎号。
如今还没有人来上茅厕,所以这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味道。
这大夏天的,只需半日,莫说屎号,就连他这里也须待不住人。
张哲正踌躇间,却见那屎号里探出一个人头来,鼻子里还塞着二条,竟一脸的泰然自若。
“周子迎?”
“哈哈,竟是张信之!”周宴见到张信之当即大喜,但是他下面说出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
“周某这次必然稳胜信之老弟!”
张哲讶然:“周兄,何有此论?”
“嘿嘿,这屎号却是某的自然命数,而信之老弟怕是待不住这屎号周边。这岂不是天爷教某赢你一回,哈哈哈哈。”
得,屎号确实与这人有加持,张哲也有些相信了他的话。
但是下一刻,整个考场内涌进了一批吏员,呼喝着将近千人都赶到了走廊里,又开始一个个的查验名字和搜起了身。
而负责镇场的,居然是此时道中身份最高的章监察使,本道仅次于贺观察的人物。
很快,考生中有抓到几个私藏小抄的,更有几个冒名顶替的。
考场外的墙下,足足枷了二十多号人!
整个考场内,一股不安的气息在弥漫。章监察使到底是老练,为了安定考生情绪,当即下令将屎号周边的二十位考生移到空出来的考位中去。
这个人性化的决定立即得到了很多考生的大力赞美,其中就包括张哲。
可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却有人死活不肯挪位置,而且是刚好蹲屎号的那个秀才!
衙役们里里外外的把周宴的考号搜了一遍,还把周宴带到一边来了个全身搜查,反复确认一无所获之后,才上报给了章监察使。
章监察使也是觉得好笑,但是真个有武陵考生反映,这个周子迎确实与屎号有缘,府试、举试竟然都是屎号!
“由他去吧,”章监察使一时冷冽的脸色都有些笑意,“若是他真的个中了,却是留下【臭】名,哎,如斯奈何之?”
张哲新分到的座号是极佳的位置,他甚至发现这个考号被人认真的打扫、擦拭过。就连考号里的蜡烛都是上好的鱼油蜡烛。
架板上还透出一股淡淡的松香味,摸上去光滑如镜。
张哲心里感叹:“这位任兄打点得太到位了,张某愧领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离他四个位置的考号里,有人在强行稳住摇曳起伏的心神。
章监察使的出现,和一众枷号的人,让辜灵川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窗事发!
他入门前的豪情壮志已经如冰雪遇阳一般消散,满脑子都想的如何让包华、包锦不供出自己来。
至此,包家已经彻底覆灭,包华没有理由会让他置身事外。
除非、除非、.......辜灵川想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