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在家里躲了三日不出门。
上街采买物品的婆子,每日带回来不少的小道消息。
最让人费解的,便是这几日,满城卖糖水的都倒了霉,被衙役们锁走了不少。
八月十三,绣扇与螺珠派人上门传了话。崇国侯府收了帖子,已经答应为她们办妥落实东宫的事,根本不用等东宫出缺, 还邀了她们中秋去侯府献戏。
“她们谋划的去处,是东宫里的奉思堂,是给宫人们祭拜先祖和供奉在宫里去世的孤苦人的。那里最是冷清不过,等闲见不到太子及各位东宫主子。但也因为奉着所有人的念想,在宫里倒是无人欺凌, 只是没甚油水。”
孟小婉在缝制小衣服,用针沾了些头油, 又自顾自的说着。
“好歹也是同乡,绣扇还是小五的故人,若不是我怀着,总要约她们会一会。这一入宫门,以后再见却也难了。”
“信里还提了几桩朝堂上的事,”孟小婉看了一眼张哲,“虽是写给我的,但怕不是说过你听的。”
张哲放下笔,回头看她:“你自管说,误不了你这幅字。”
“说什么宗正寺卿家里被抄了,她們教坊司这几日新进了不少人。有宗正寺卿家里的、通政司、行人司的官眷好几十人。有两个本是闺阁中的姑娘,进去的第一个晚上就自己了断了。哎,我看着那些,竟一时不想让你去考什么进士了。我倒好说, 只怕将来连累了老太太和妹妹们。”
张哲笔下一顿, 也没回头,继续写着字。
“所以说, 千万别牵扯到夺嫡的事情里去,功劳固然大, 风险却更高。但凡在意父母妻子的,哪个肯干这种买卖?”
孟小婉来到他身边,伸出天鹅般的脖子看他写字。
“我知你最是谨慎,可有时候事情却是半点不由人的。”
张哲笑了笑:“投机皇子的,大抵是自认怀才不遇或者野心过大之辈,再不济就是没有才能,只能靠此搏一搏的家伙。以为夫的能力,断不会如此的。”
见张哲搁下笔,孟小婉轻轻推开他,看着案上的字,只觉得一时神清气爽,便把那些担心都丢开去。
“书中林妹妹是极好的,可惜性子太孤傲了些。那宝玉也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我看若是黛玉父亲不去,宝玉怕是根本配不上她。”
张哲写的《石头记》,从离开江陵起开始更新,如今写到了第四十回。孟小婉对这书是爱不释手,每回都要看上四五次,哪里丢不开手。这几日,张哲断更好几天,今儿个总算被她抓来又更了一回。
孟小婉正拿起笔墨未干的本子要看,却被张哲拖到美人榻上倚好,还不许她喝水。
只因这一回正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果然不多时,孟小婉笑得花枝乱颤,捂住肚子叫陈妈妈替她揉肠子,笑声根本收不住。唬得陈妈妈和胡嬷嬷急忙拿走了那书,不敢再给她看。
孟小婉见被拿走了书,哪里肯干,不找陈妈妈和胡嬷嬷,却把张哲抓住给了一顿粉拳。
张哲哄了半天都不见好,正好三七来报,说是江小弟到了,他这才脱身了出来。
古代见客是要换衣的,可张哲也没把江上央当外人,穿着家里的服饰就到客厅见客。
“六月二十七上的路,整整走了四十五日,人都散了半边,”江小弟这一路走来,人比之前瘦了点,但是精神头还好,“可惜小弟委实坐不得船,倒是累兄长牵挂了。”
“我牵挂你个什么?”张哲把眼一瞪,“不过是怕三妹妹写信问我罢了,贤弟在路上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没有?”
江上央一怔:“不知兄长所问具体指的是何事?”
“比如沿途风景、各地风俗,”张哲斜着眼盯着他的表情,“比如这一路可有入眼的女子否?”
江上央是又气又笑,这个信之兄自从两家定亲之后,总是喜欢找他这方面的麻烦。可他自认为对顾淑仪是情真意切的,哪里肯白受这个冤枉。
“兄长莫说笑,免得伤了婉仪的心思。”
这句话里,江小弟带了气,张哲却听得很舒服。这就很好嘛!
“住客店?不不不!”张哲把头摇得飞快,“我早就把西院腾出来了,你加上随身伺候的才三个人,不要住在外面。乖乖的给我住下,不然我去信到叔父处告你的状。”
“兄长却是越来越霸道了。江陵一些朋友也来了京城赶考,届时小弟要常常出去交际文会,这归来时候不定,怕是不太方便。”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张哲嘿然笑着,“贤弟参加文会,且莫忘记了为兄,咱们一起去,一起回,可好?”
江上央知道张哲是个最不喜欢参加文会的,可如今这般怕不都是为了帮妹子看住自己。他倒是求之不得,有这位大名鼎鼎的未来舅兄在场,文会才算是真个热闹。
漏夜深宫。
皇帝在大殿里来来回回的转悠了十来圈,最后停在了三福的跟前。
“虎子没去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