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一日。
张哲约了江上央去逛京城,这次没有三七的份,这厮最近需要反省,已经被孟大娘子给禁了足。
满天都是阴云,秋风甚劲,然大街小巷上全是人流。
按照方才那个馄饨摊老板的说法,到了正节那日, 大家都会早些收摊回家团聚,故而今日里都须卖力些。很多节日时令的东西,到了明日便也卖不动了,从节前一日开始都已经开始降价促销。
降价促销成了风气,人流自然比往日要多。
张哲与江上央正准备去文人士子最为聚集的青松坊转转,看能不能遇到一些熟人或者看到一些有趣的热闹。
走到途中路经一个丁字路口的时候,他們周围的人群忽然间增加了不少,有些莽撞的还不管不顾的互相冲撞起来,几个呼吸间就把张哲与江上央给挤散了。
张哲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能有这么轻,被七八个人“挤着”跌跌撞撞的退了二十多步,好在其中有人扶了他一把,说不得就是一个屁蹲。
而江上央这边更夸张,他那小身板被人直接挤到了另一条街上。
待他两只脚站住,那些胡乱冲撞的人也都散了个干净。
“原来是小郎君,老朽就说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江上央回头一看, 原来是祖父身边的老管家福爷爷。
“福爷爷如何也在京城?”江上央大喜道,“莫不是祖父大人也到了京城不曾?”
面前的老头急忙摇头解释:“老朽是奉了老郎君的命来京城办事的,如今事已经办完, 正准备回陆江,不想竟能巧遇小郎君,委实是下仆的福分啊!”
江上央一听祖父并不在京,福爷爷也要马上离开,便心中有些黯然。他与父亲是祖父的外室子弟,这身份到底还是尴尬了些。
他恭声问了祖父的身体和近况,便只听福爷爷说了一串的“好”字。
“那如此,央与父亲也就放心了。”
江上央准备告别老管家去找张信之,正好老管家接了一句话:“小郎君不妨往西边街上去看看,下仆方才在那里还听见有人说什么张信之来了。”
福爷爷指的这个方,向自然是与张哲所在的方向刚好相反。
见江上央一路走远,福爷爷摇头笑了笑,对着身后的人说:“走,随咱去见见那位举元公!”
张哲在原地等江上央自己找回来,在过了百息之后,仍然不见江上央的身影,这让张哲也有些忧心起来。
“信之郎君,近来可好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候,张哲一时不及防备,转头一看便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来人却是那日给他传旨的老太监,只不过如今换了常人的衣服, 还戴着假胡子, 身边还有五六个膀大腰圆的护卫。
张哲拱手正要称呼一声“公公”,却被对方笑着拦住,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左近有座烟雨楼,二楼上被人包了场。
只是片刻之后,张哲与老太监便坐在了这里,老太监今日似乎正是为他而来。
“举元公如何看待南吴人的擂台啊?”三福喜欢开门见山。
“不敢当公公一声举元公的称呼,”张哲对于这个可能是皇帝身边的亲信的突然来访充满了警惕,话里不敢留一点缝隙,“南吴使团之事乃是朝廷政务,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再说学生如今只是个举士,不识政务大体,哪里谈得来这些大事?”
“果然是个琉璃蛋子,”三福笑眯眯,“但是这句话却是必须要回答的。”
张哲猛然心惊,这便是皇帝在问他了,可是他一个小小举士,这种朝廷......。看着三福似笑非笑的样子,张哲终于从谨慎的防备中反应了过来。
皇帝殿中臣子无数,哪里轮得到他来操心这种事,看来不过是叫他去攻擂,好拆了南吴人的面子,用的便是他在才学上的名头和“实力”。
这种事还偏偏不能推辞。涉及朝廷体面,又是皇帝直接的吩咐,他没有反对的余地。
但是就擂台上那种万众瞩目、毫无遮拦的场合,委实不适合他的“才学”施展。
“学生觉得,南吴国的这擂台应是办不了几日了。”
三福满意的点点头:“这话说的就对了,咱家也是这样认为的。就是不知这南吴国的擂台办不了几日,却到底是哪一日啊?”
竟是不给张哲一点浑水摸鱼的机会。
“大约.....,”张哲的心里飞快的盘算着,突然此刻天空中一阵雷响,淅沥沥的秋雨漫天而下。
“得,天爷也在助咱们,”三福呵呵一笑,作为老长安,他对长安的天气也是了如指掌,“长安这中秋雨要么不下,要下起码也有四五日的功夫。南吴人的擂台也要歇息几日,天晴之日便去扫了那台子,可好?”
他却不知道张哲正在心里大呼侥幸,直说天不绝我,这雨下得好、也下得妙!
等到雨过天晴是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