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毕方燎原谱会被破得如此之快。
在主动放弃十三子残兵之后,张哲只下了七手,整个黑子的防线纵贯而成,白子两路前锋被隔成两段。
第十一手,张哲黑子稳步反推,此刻任谁都看出白子因之前的狂攻冒进, 布置不细,已经落入了下风。
第十三手,柏玉很干脆的投子认负,因为后续棋局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意义,谁都知道珍珑已解,继续走下去却有违珍珑的定义。
“此人如此不凡, 便是换上长孙,怕也是无济于事,”丁承望睁开了眼睛,“只希望某在虎踞图上能挫其锋锐。”
柏玉起身后退,将位置让给了丁承望,趁着仆人更换珍珑棋盘之际,忍不住又提醒了他一句。
“此人一息一子,委实迫人,兄长好自为之!”
丁承望沉重的点点头,对面的钟声又响了。
虎踞图上,张哲持黑,中间黑子大龙被白子双锋突进,包抄如入虎口。且白子后路稳固,几乎无可反击之途。在丁承望的心中,便是他西吕国棋道一脉,也只研究出了守中沿边连锁,以一两目而胜的拖延之法。
他不信,张哲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 破解出新的棋路。
这等凶险的珍珑,张哲看上去觉得与其他棋局差别不大,他就是软件的工具人。
第一手, 黑子直取虎目的位置。
丁承望没有立即应手,而是思绪良久之后,这才贴着这颗黑子开始围剿。
八手过后,八颗黑子被吃。
张哲似乎毫不在意,继续一息一子,还在这个位置硬来。
又六手,又被吃了六子。
但当张哲第三次杀入这里后,丁承望猛然一顿,他的白子在这里聚集得太多,把自己的回旋余地几乎全部用掉。
张信之竟是要吃自己左路的大片白棋!
看客们对于“张信之”的棋路也是大呼过瘾,如此大开大合的战略,委实让人迷醉。
这是一场大围歼。
通过大幅缩减白子左路气眼之后,黑白双方开始比拼合围速度。
要么是两路白子成功合围中路黑子,要么就是黑子全歼左路白子,每走一步,都会引起楼上楼下的热议。
第三十五手,丁承望手持白子,双目失距,半晌出声不得。他算来算去,他的白子合围始终短了黑子两步,超过四十七枚白子将被黑子全歼!
左路尽丧。
楼上楼下的议论此起彼伏,人们都在兴高采烈的核算着步数,胜负已分。
柏玉上前,轻轻扶住了丁承望,慢慢的掰开对方发硬的手指,将握在手中觉得两颗白子放在了棋盘上,认负。
丁承望摇头苦笑,长叹一声,起身转头就走,离开了北六楼。
最后一图是号称西吕第一珍珑的“腾蛟式”。
黑子首尾相连,占据中原,已成大势。柏玉记得国内秘传的破解之法,胜率也仅三成,按说还不算真正的破局之术。
钟声响起,张哲一出手,根本不顾中间的蛟型,只顾在四角做气眼,一连五十余手,将四角经营得固若金汤,黑子蛟型最终成不了大龙,只能以七目败阵。
柏玉目瞪口呆,如此简单?
直到商楼管事笑呵呵的宣布第二局还是张信之胜出,双眼已经通红之色的长孙东这才不甘的看向了张哲。
“谨请教,这珍珑如何可解?”
长孙东胜负心不如其他人如此浓烈,他本不想当场问出这个问题来。但是齐茂公隐隐的提醒和西吕国正使的一连串“咳嗽”,让他别无选择。
是了,也许张信之自己都解不开这个棋局,那便不是珍珑,若如此六国人自然还有话说。
“请~!”张哲遥遥一招手,随即把手机切换到了这个珍珑的界面,软件第一步是提黑点边,在最右边空旷处下了一步闲棋。
长孙东当即只觉浑身一震:还能这样下?
二十二手下过,张哲竟有十五手都是沿着最边路游走,一条细长黑蛇沿着棋盘边缘向中路蚕食而来。
.......
一把白子洒在了棋盘上,长孙东起身对着南边拱手为礼,这一局他输的委实心服口服。
齐茂公突然轻笑一声:“西吕诸位大功竟成,此刻张信之便是神人,也应神倦思疲,五轮心力大战让吾等消耗之策得逞。接下来,便是大举反攻之机!下一局,便有请吴国廖老弟出战算学。彼已心疲神竭,而算学又极耗心神,故而这一局吾等必胜耳!”
六国人中有人面露喜色,也有人略带鄙夷。
而白衣青年廖申然则是面无表情,从容走上了前排。比算学,他廖家几百年来,又怕过谁来?
张哲自然是认知这个差点被三七踢中“人中”的白衣青年,也是这次比战的始作俑者之一。
廖申然,南吴算学世家廖家,当代不世出的算学天才。
“张小友,可要歇息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