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其实还真的没想过自己会夺魁。
之前自己那偌大的名声,给张哲这次会试带来的是暗中的巨大压力。所以在张哲听到一系列不利好的消息后,面上虽然有愁容,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所以如果这次他没考得太好,天下人也会自动脑补是因为自己遇到了奇葩的考官,他的压力一夜间竟然消散了很多。
九月初六一大早,天不亮。张哲三人被马车送到了贡院的门口。
下得车来, 张哲发现江小弟与霍炳成都有些紧张,忍不住调笑了几句。
“信之真好修养,面泰山之崩而不色变,换做我却是睡不着,”霍炳成感慨了一声,“昨日那些消息没有一个好的,你看他的脸色,竟是睡的很足的样子!”
江小弟也被张哲的表现激起了雄心:“此番进场, 必然全力以赴, 此一搏当用十二分力气!”
霍炳成点点头:“对!亏我还为这厮担心了半夜,大家顾好自己就行。我本来就是凑数的,这一次须好好见识一下会试的题目。届时,我只管依照我的心意写,算是用一场会试浪荡一回。哈哈哈啊哈,江小弟,你看我这心态,可是比信之还要洒脱?”
张哲冷笑一声:“济源兄,不好意思。比起洒脱,小弟这一回也要参与半夜歌声,届时我们考场中比试一回?”
霍炳成当即就眼中放光:“好好好!信之的戏文虽然极好,但是那腔调为兄却不敢恭维。半夜时待你先唱,我后面跟着学,且当场羞死你!”
面对这两个准备在考场里搞怪的兄长,江小弟此刻只想抱头鼠窜,离他们两个越远越好。如果届时,这两位哥哥真个唱了起来, 他到底是装睡呢,还是装睡呢?
贡院的大门轰然开启,“开龙门了~!”
“各省道举子,报名入内。”
张哲三人一起上前,大约排在了众多举子的中前位置,不过顿饭功夫就轮到了他们三个。
会试的搜检是最严厉的,举子的衣服头发、从头到脚都会被衙役一一用手捏看。霍炳成带的几张饼子被衙役撕成了碎末,就是为了防止夹带。江小弟的水壶也被人用一根竹签插进去搅动,只是免得有举子在水壶里做手脚。
张哲这次早有准备,头上是一根乌木簪,没有用头巾,一件简单的罩袍和布鞋。在衙役检查张哲的时候,很快就搜完了身上,再看张哲的吃食,却是几把辣椒干面,那面条细得跟头发丝似的,一目了然。
过了搜检,来到贡院大厅,这里竖立着很多面铜镜。一是以镜喻人,让举子们澄心作学;二是让经过搜检的举子们梳理发髻和整理衣服。
考厅前站着几位官员, 领头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张哲抬头看了一眼,又偏头问江上央:“果然不是江爷爷,奇怪!”
江小弟急忙低声解释:“周大人比我爷爷要年长许多,自然不是。”不过两人的心里,又再次对举试的考题之事感到了迷茫,弄不清周知易会用张哲那种私人奇葩考卷的缘由。
甲戌七号,这是张哲的座位,离屎号很远,上个厕所走路来去都要十分钟。
张哲刚刚在考号里坐好,就听见考号门口有人在对他发问。
“汝便是张信之?”
这话不算客气,张哲一抬头,却见那人是一个年近三十的举子。
“既考道德文章,却是汝的命数不好,”那人冷冷的看着张哲,“做学问,终究还是要落在文章上。哗众取宠,绝非文之正途!今日便叫陈某来替谢师教教你,什么是真文采!”
“谢固?”张哲不屑一笑,“他若年轻,必然后悔与某在一个考场。你......(摇头)?”
陈姓举子摔袖而去,没办法,因为有衙役过来驱赶了。
张哲心里暗踱:这位大约就是国子监的前三之一吧。
会试按制是一次性把卷子发完,第一日亥时末刻(晚十一点左右收墨义卷),其余试卷统一在第三日酉时初刻(下午五点)前交卷。
考生入座,官吏巡检两次后,会试试卷开始下发,一共是五张试卷。墨义一张,文章四篇,其中最后一篇是策论。
走廊中也有木板贴了五张试卷,为的是防止有的考生试卷题目不清晰。
张哲先吃了几把辣干面,垫吧一下肚子,这才开始看墨义卷。
嗯?一目扫过之后,他发现居然只有二十道墨义题!
板凳移动声从四处响起,大批的考生开始申请离开考号去走廊看题,显然都是被这墨义题的题量给迷惑住了。
张哲也不例外,可事实就是题量真的只有二十道。
再看题目内容,嗯,毫无印象?!
二十题他飞快的看完,竟然一道都不会!!!
张哲心中一慌,那些考试用书他好歹都匆匆看过一遍,为什么这些考试的内容却闻所未闻?
出错题了?
下一秒,张哲就摇了摇头,这题目是天子看过的,自然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