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言打开盒子,是一支通体碧绿的萧,在月光下色泽更显得柔和,这支萧是太子年少时的老师致仕前留给他的,颜言曾经缠了秦霄好久都没让他松口把萧借给自己,现在倒是当做及笄礼送出来了,礼物来得虽晚,颜言还是很开心,第二日便带着去了东宫。
后来怎么样,颜言不记得了,总归不过是秦霄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
想到这,颜言回过神来,让轻萝把那支萧找出来,放到盒子里装好。
天色还早,颜言有些心烦意乱,恐今日的事情不顺利,左右睡不着,估摸着娘亲大约已经出发了,便去了季氏院子里。
浣月跟着季氏进了宫,院子里只有一个嬷嬷在看着打点东西,颜言无事便接过了登记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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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皇后刚刚用完早膳,便听宫女通报说镇国公夫人来了。
苏皇后内心惊讶,怎么这么早来,忙让人将季氏请到偏殿。
一进门苏皇后就看见季氏脸色不好,心中打鼓。
季氏行了一礼,道:“臣妇有话对娘娘说。”
苏皇后使了个眼神,如琴便带着人都退下去,一时间,殿中只剩下两人。
苏皇后拉着季氏坐下,说道:“有话直说便好。”心里却也隐隐有些知道季氏想说什么,毕竟能让季氏这样的,除了颜言也没别的了。
“娘娘说过,让颜言好好考虑,只是太子殿下一直以来对她都不上心,从前颜言一心都在太子殿下身上,臣妇也不好太过拦着她,只是颜言现在好不容易想开了,这门婚事不若就此作罢吧,免得也耽误了太子,臣妇听说朝堂上已经有人催着太子殿下立妃了。”
苏皇后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如此,说道:“太子从小执拗,我看着他对颜言的态度也生气,只是说了这么多次,他就是不开窍,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娆娆生下来时候我就想着咱们结亲,不就更亲近了,现在想来还是缘分不到。”
季氏听着这话也叹了口气,她知道苏皇后是通情达理之人,只是接下来的话着实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既然如此,趁着陛下未下旨,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退婚这种事总是女子吃亏,所幸还未正式定下,对外就说下旨前测出两人八字不合,本宫封娆娆为县主,以后亲自给她赐婚。”
季氏连忙摆手,连连说:“娘娘,不必如此,您对娆娆已经很好了,臣妇兄嫂来了京城,待此事了,臣妇就带着娆娆回江南,也该回去看看父母亲。”
季氏嫁到京城后,很少回过江南,如今是真的思乡心切。
苏皇后担忧地问:“镇国公那,依着他的性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镇国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初拖着季氏母女才稳住了国公府的地位,婚事一退,还不知道该怎么闹,苏皇后原想着借册封一事压一压镇国公,没想到季氏拒绝了。
见此情形,苏皇后皱眉问:“锦沅,莫非你已经有对策了?”
季氏微微一笑,轻松地说道:“承泽还小的时候,娘娘还劝过我和离,是我一根筋放不下,后来有了娆娆,更加放不下,现在承泽大了,我决定和离,娆娆跟着我回季家,至于颜安年,我兄嫂来了,他不敢闹的。”
苏皇后与季氏打小交好,当初也是极赞成季氏嫁给镇国公的,可两人过后属实不合,苏皇后眼里揉不得沙子,便劝季氏和离再嫁,总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季氏死心眼,不肯信与镇国公没有感情了,一再耗着,耗到有了两个孩子,更走不了了。
如今听见季氏这么说,苏皇后也如释重负,为季氏感到轻松,笑着说:“决定了就好,江南的山水烟雨最养人,必能将你们母女两个养的水灵,决定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季氏点了点头:“已经吩咐人打点行礼了,待我回去就出发,免得夜长梦多,和离书一事还得拜托娘娘帮忙盯着。”
苏皇后大惊失色,脱口问:“今日就走?怎么这么急?”
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又一同离开家乡远嫁京城,几十年来几乎无话不说,说是彼此的依托也不为过,这就是为什么季氏能亲自进宫向皇后直说退婚一事,再怎么样镇国公府也是臣,提出退婚一事怎么样都会损失皇家颜面,季氏能为着与苏皇后的关系订下这门婚事,也能直说退了这门婚事,若是换了别家,不说退婚,一顿罚是免不了的。
此时季氏突然要离开了,还走得如此急,苏皇后心中自然不舍。
季氏握住苏皇后的手,安慰着说:“臣妇不是说了,先回去,免得颜安年使什么小动作在娆娆身上,我是不怕,就怕娆娆出什么事,娘娘放心,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有承泽呢。”
交心的好友就这么一个,苏皇后自然难过,她身为皇后,不能轻易离京,说起来自从嫁到京城,除了苏家人来过几回,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江南了,一时间思乡之情乍然而起,不由得红了眼眶。
季氏知道苏皇后身不由己,即便宁安帝后宫只有她一人,帝后两个举案齐眉夫妻